席间众人皆起身毕恭毕敬向几位皇子行礼,“见过太子,商王,晋王,幽王。”
今日的宫宴,也算是宫里的家宴,若非圣上皇后来,是不需要行大礼的,凌恪抬抬手示意他们,“免礼,各位都坐吧。”
几位皇子分席而坐,对于凌恪未入席之事,都表露出不一般的兴趣,其中又以贤妃之子四皇子凌城最是好奇,“二哥,你做什么站在中间?难不成还等着迎父皇母后吗?”
凌恪没理他,倒是商王凌阳不满瞧了他一眼,“老四,说话要注意分寸。”
凌城只觉得他大惊小怪,“兄弟间开玩笑罢了,大哥何必如此严肃,没得叫二哥多想了。”
三皇子凌远笑得温和,他五官端和方正,看起来很是和气,尤其是笑起来,让人有种很容易亲近的感觉,他安静地坐着,并不言语。
虽只是轻飘飘几句话,足可闻见火药味,商王和幽王明显不是一派的,又或者说,几个皇子就没有关系特别好的,毕竟他们的母亲同在妃位,相争是难免的。
凌恪对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早已习以为常,而他此刻更重要的事,方才宫门口,便有事向他禀告宫殿上发生的事,不知为何,当他听到喻清寒被人当众欺侮,竟然隐隐有种心疼的感觉,想到这里,不由得侧头去看将将坐下的喻清寒,见她果真脸色苍白,怒从心起。
“康大人。”凌恪负手板着一张脸,“你身为太子少师,可知道妄议朝中将领该当何罪?”
康大人原本还希望太子能站在他这边,帮他说说情,没想到一开口,竟是这样严肃的语气,康大人当即脸色变得有几分沉郁,不过到底是太子,他不好发作,只敢卑躬屈膝应道,“殿下,此时是一场误会,还请殿下看在微臣忠心一片的份上……”
凌恪大手一挥,明显不想听他解释,“康大人,我是在问你该当何罪?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难道就因为,丈夫太子少师,身为妻子的王氏就可以随意诋毁他人吗?”
这番话,字字句句铿锵有力,若不是早知凌恪是怎样的人,喻清寒都要信以为真,凌恪是真的在为她父亲鸣不平,然而无论凌恪说什么,对于喻清寒而言,都不过是一场闹剧。
康大人没想到一直对喻清寒态度冷淡的太子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尽心维护她,事情仿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康大人一狠心,当着众人的面,抬手用力甩了一巴掌给王氏,这巴掌打得极是用力,并且措不及防,王氏毫无防备,被他打倒在地,捂着脸颊的表情充满了不可置信。
接着便听到康大人冲王氏呵斥,“还不快向喻三小姐赔礼道歉,你这泼妇,简直是丢了康家的脸。”
王氏手捂着脸泪如雨下,不过她也明白此事是她太冲动,当着太子的面,自家夫君也是没办法,她默默从地上站起身,面向着喻清寒,弯腰行了个大礼,“喻三小姐,方才是妾身口不择言,一时失言得罪了大将军,还请三小姐勿怪。”
喻清寒双手握拳,眼眶泛红,眸中透出些许水雾,强忍泪意低声道,“康夫人严重了,您这礼清寒受不起。”
众人只看见她隐忍的情绪,却没有察觉,她染了寒霜的眸子,宫宴还未开始就闹成这样,实在难看了些,今日这出在当时,亦是凌恪自导自演的好戏,只是这一次,不知是否也是。
凌恪心疼看着喻清寒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睛,不由心疼地蹙眉,“阿寒,你放心,本宫定会为你讨回这个公道。”
喻清寒摇摇头,只是这一摇头,原本溢满眼眶的泪水迅速从眼角滑出,顺着脸颊落下,让人看得好不怜爱,她不紧不慢跪下去,“殿下,还请殿下不要为清寒做这样的事,康大人夫妇毕竟是您的师父师母,清寒不觉得委屈,还请太子将事情就此揭过。”
“落落!”席位上的温丞相沉声开口,“你在说什么?”
喻清寒充耳不闻,脸上写满了倔强,“若太子殿下不答应,清寒便要一直跪下去。”
凌恪自然舍不得,连忙上前扶起她,“阿寒,你又何必如此委屈,本宫自会为你做主。”
虽然凌恪想不通,为何这几个月喻清寒的变化如此之大,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如今的喻清寒,让他放不下了,原本他以为自己会更喜欢温柔婉约的清灵,可喻家那事一出,便觉得,与世无争的喻清寒更得他心。
她的眸子极淡,即使认真看也看不出一丝情绪,好像已经麻木了一般,可偶尔流露出的脆弱伤感,却又会让人不由想呵护她,保护她。
喻清寒并未拒绝凌恪的接触,而且柔声道,“殿下,你是未来储君,一言一行,当是臣民之表率,比起殿下,清寒受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凌恪心中一喜,只觉得喻清寒是与他消除芥蒂更近一步了,不由喜上眉梢,就连唇角都情不自禁上扬,“阿寒,你知道吗?今日……”
喻清寒抢在他开口那一刻说道,“毕竟清寒与殿下从小一起长大,在清寒心中,您就像是兄长般的存在,只要有您在,清寒便觉得无比安心。”
喻清寒怎会不知凌恪要说什么,不过眼下圣上皇后未到,她怎么可能让凌恪把话说透,这样不就没意思了。
兄长!?凌恪后退了一步,瞳孔瞬间缩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原来在阿寒心中,他不过是兄长?这……算是他咎由自取的报应吗?
当初喻清寒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可他嫌烦,觉得解语花喻清灵温柔如水,让他很有成就感,而对喻清寒的纠缠不胜其烦,然而现在,喻清寒终于开始跟他保持距离,凌恪却觉得受不了了。
仿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一瞬间变得不受控制,以前至少他感受得到喻清寒对他满满的情意,而现在只有陌生的距离感。
“阿寒,你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吗?”凌恪几乎能想象他此时脸上的表情有多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