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之是真心实意为她考虑,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不顾温砚之的感受,温家众人能这般维护她,她很感激,可同样的,她也希望可以护得住温家众人。
温镜之不动声色,看着喻清寒娇俏的侧脸,轻勾起唇角,果然,他的猜测是对的,喻清寒并不想他们所看到的那般,她有足够的能力自保,甚至保护其他人。
想到这里,温镜之不由对她另眼相看起来,没想到,风光霁月,光明磊落的兵马大将军,竟然还能教出如此有心计的女儿。
而温砚之心中所想和温镜之完全不一样,他脸上表情尽是不可置信的震惊,“落落,你竟然知道?你……”面对这样的喻清寒,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喻清寒对他点头,“砚之哥哥,方才太子殿下说的很清楚,落落不傻,能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
温砚之脸色讪讪的,有种难以言喻的自责和愧疚,“对不起啊落落,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你经历这些,你放心,我已经说了,让明净安排你今夜离开。”
“然后呢?”喻清寒淡淡发问,仿佛这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
温砚之像是没听懂她的话,“落落你放心,明净会让人送你到温家老宅,那里没几个人知道的,你可以安心住着,过段时间,等这件事告一段落,我们再把你接回来。”
喻清寒摇头,“砚之哥哥,我是说,把我送走,那你们呢?正如镜之哥哥所言,温家私自把我送走躲避宫宴,是为抗旨,到时候,温家要如何面对震怒的圣上?”
“这个你放心,温家在朝堂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圣上不至于……”温砚之还没说完话,就喻清寒笑着打断,她笑里,多是一种让人无力的无奈。
“你错了,这件事于温家,于皇家而言都是大事,当着那么多宗亲大臣的面,难不成温家还能和圣上对着干?明日宫宴,我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件事,原就没有让我做选择的余地。”
“可是落落……”
温砚之还想再说什么劝喻清寒,却是被温镜之阻止,“大哥,落落说的不错,现在把她送走,确实不妥,我们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若真因为这件事得罪圣上,于温家可是件棘手的事情。”
温镜之比自家大哥思虑深远,他自然是要事事先想着温家,总不能为了保一个喻清寒,搭进了整个温家。
温砚之满脸怒气看了温镜之良久,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沉着脸离开,他倒不是生温镜之的气,更多的是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无可奈何,连个孩子都护不了。
喻清寒见温砚之离开,便向温镜之福了福身亦打算离开,温镜之叫住她,“落落,别急着走,二哥有话问你。”
喻清寒抬眸,冷静看向温镜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镜之哥哥想问什么?”
“明日之事,落落你怎么看?”温镜之直言不讳,“落落,大哥看不出来,我却知道,你早有对策,是不是?”
“镜之哥哥在说什么?落落听不懂。”喻清寒心里有些发慌,她知道温镜之聪明敏感,可她没想过温镜之会直接问她。
温镜之凉凉笑开的脸上,已是有些严肃,“落落,有些事,我知道你是为了自保,但若你想要利用温家来达到什么目的,那二哥也不会客气。”
喻清寒毫不畏惧直视温镜之的眼睛,脸上同样的严肃,“镜之哥哥,你多虑了,我从未想过利用温家,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更不会连累你们,不过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有几句话,想要告诫你。”
温镜之颔首,示意她说下去,喻清寒朝后扬了扬手,红菱领会她的意思,将四周的下人都带了下去,很多时候,无论是在温家还是在外头,喻清寒都保有高度警惕,因为她始终相信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可以不主动攻击别人,却也不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这一点,她觉得自己房中的几个丫头是做得极好的。
“镜之哥哥可知道,温家为何能世代出名相?”喻清寒问他。
温镜之答道,“因为温家人识时务,知进退,事事国先于家。”
“那么镜之哥哥又知不知道,如今温家在朝堂的处境,为何一日不如一日?明明外祖已经一再避其锋芒,甚至不允许你和砚之哥哥入仕,却仍然于事无补。”喻清寒又问。
她字字珠玑,句句见血,让温镜之本能地皱起眉头,“因为当今圣上是个多疑的人,温家自南齐开朝以来便是大家族,名声一日盛过一日,长年累月的积攒下来,使圣上开始怀疑温家的忠心。”
“你说对了一半,圣上的确怀疑温家,但却不是疑心温家的不忠,而是因为我父亲。”喻清寒索性跟他敞开了说。
“你父亲!?”温镜之一脸茫然,“这件事,跟喻大将军有什么关系?”
“兵马大将军乃是南齐战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必你也听说过一些传闻,传说我父亲因为常年在外征战,于是圣上之令,偶有不从,甚至声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喻清寒声音极为冷漠,脸上更是辨不清情绪,始终淡淡的。
温镜之下意识的问,“难道不是吗?”他眼中的喻风秦,确实是有些狂妄的人,虽不知朝堂上如何,但身为兵马大将军,偶有这样的时刻,应该不为过吧。
喻清寒摇头,“自然不是,那些传闻都不是真的,我父亲从始至终,对圣上不曾有过不敬之意。”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落落,你当时还小,有些事你……”温镜之并不全然相信喻清寒的说辞,可话到嘴边,看到喻清寒的神情,却又生生咽了下去,没有继续说。
喻清寒讥笑出声,“你是不是想说,我当时还小,我父亲是怎么样的人,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我说的话,并不能作数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