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的女儿,喻清寒。”喻致谦低着头,眸中闪着诡异的光,纵使这件事与她无关,可到底还是她爹的事,如此攀咬她也不算无辜。
喻清寒?明宗帝眼睑微动,那丫头他有印象,风秦的女儿,记得小的时候,还抱过她,陪她一起荡秋千,做木马人,还说过,要在登基以后,认她做义女,封为安乐郡主。
可到底没有,他封了喻风秦为兵马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是皇恩浩荡,若要再封他女儿,未免引起朝堂纷争,觉得他对喻风秦父女恩宠太过。
印象中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如何有能力做这样的事?他下意识替喻清寒开脱,或许是因为内心深处存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心虚,何况整个淮阳城都知道她是草包,明宗帝也不例外。
“一介孤女,如何能做这样的事?喻致谦,你想攀咬,也得寻个有理有据的,朕听闻你喻家三丫头,已卧床不起数日,只是病秧子一个。”明宗帝表情莫测,端坐龙椅气势逼人。
“这……”喻致谦一时语塞,却也只是一瞬间,随即道,“她虽是个病秧子,可圣上别忘了,喻风秦功高盖主,其势力遍布整个南齐,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圣上,与其留个隐患,不如斩草除根。”
喻致谦声音响亮,仿佛透着奇异的激动,喻清寒是他的亲侄女,而他却是要置于死地,让喻家大房断子绝孙,永绝后患。
明宗帝内心震动,喻致谦的话,句句敲击在他心头,斩草须得除根,那孩子终究是他看着长大的,于心何忍?可若万一真像喻致谦所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喻风秦的女儿,并不是淮阳城所传那样的草包,岂不是放虎归山?
喻致谦跪在地上安静等待着明宗帝的反应,刚才那番话,他字字句句无一不在置喻清寒于死地,而明宗帝的犹豫迟疑,令他心中多了一份笃定,怀疑的种子一旦萌芽,便是一发不可收拾,更何况是本性多疑的皇帝。
“喻风秦与漠北王意图合谋造反,那是他咎由自取,可他女儿不曾参与这事,贸然发落恐引争议,朕和他毕竟存有少时情谊,他死后朕不昭告天下兵马大将军犯上作乱,意图谋反也是因着这份情谊。”
明宗帝幽幽一声叹息,仿佛他真是因为喻风秦谋反多么惋惜遗憾,又仿佛他仍是无限怀念当年两人之间的种种温情。
这其中的猫腻,喻致谦再清楚不过,他大哥功高盖主,明宗帝日益疑心,他不过添了把火,一封伪造的寥寥数语大哥与漠北王互相问候的信件,就让明宗帝深信不疑大哥确有谋逆之心,寻了个由头将他大哥派去漠北,明着是打仗,暗则是踏入死路。
十万秦羽军,全军覆没,明宗帝下手果真毫不留情,当年是他大哥一手将眼前这人迎上宝座,一朝猜忌,屠刀落地,也不过如此。
“那依陛下的意思是?”喻致谦终于敢将头抬起来。
许是明宗帝觉得他方才的话有几分道理,手一扬施恩让他起身,“你起来说话,小林子,赐座。”
“微臣谢陛下赐座。”喻致谦在心里松了口气,到底是把他调查不力的事暂时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