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屋里传来细弱的叫唤。
红菱连忙应声,“奴婢在。”红菱端着铜盆开门进去,扑面而来一股子药味,浓郁不散。
红菱将铜盆放在床边的木凳上,扶起喻清寒才问,“小姐不多睡会?您眼眶下可是乌青了一圈。”
“不睡了,替我收拾一下,待橙蒙回来咱们就出门。”喻清寒脸色苍白无血色,倒是那眸子,闪着奕奕神采,不见半点病容,青丝随意披散着,柔顺至极。
“就这么出去,二房的人不会怀疑吗?”红菱边问,边照她的吩咐,将拧了半干的方帕递过去给她擦脸。
“他们日日守在寒竹苑门口,不给他们找点事做怎么成?”喻清寒轻声笑道,接过她递来的方帕擦脸,漱了口便由红菱扶着从床上下来,换下浅色睡服,接着换上浅青色纱衣,头上简单挽了半髻,剩下头发全数披散着。
“小姐想戴什么簪花?”红菱看着满满一首饰盒的头饰,不自觉有些鼻酸,这些都是大将军为小姐准备的。
喻清寒视线从首饰盒匆匆略过,却还是忍不住心头猛地抽痛,声音冷淡忧伤,“木槿花的。”碧玉头簪,是父亲送她的十三岁生辰礼。
她是三月生的,记得几个月前,父亲给她过生辰,将这枚玉簪戴入她发间时的慈爱笑容,“我们落落生得这般美貌,日后定要嫁个人中之龙。”喻清寒,小字落落,取自她那未曾谋面的母亲,是希望她能生得沉鱼落雁,性情落落大方。
父亲当时一语成谶,她日后果然是嫁给未来的真龙天子,只不过这条龙,她如今是要准备亲手宰了的。
红菱见喻清寒兀自失神,知道她是在想大将军,默默替她簪上玉簪,“小姐可要涂点胭脂水粉?”
喻清寒摇头,“不用,这样就很好。”又说,“去将我的帽纱拿来,我这身子骨,可是不能见风的。”说着,嘴角划过一丝讥讽。
橙蒙急急推门走进来,面色通红,额头还有些汗珠,“小姐。”
“怎么样?有结果吗?”喻清寒语气颇为急切,她昨晚一夜无眠,总觉得那竹林中藏了人。
橙蒙摇了摇头,“奴婢和紫菀找了一早上,可能因着早上下雨的缘故雨水抹了痕迹,没有任何发现。”
喻清寒轻舒一口气,忽略心中那抹异样的感觉,幽幽道,“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
“三妹妹这是要去哪?”
喻清寒带着红菱和黄芩,从正门出,门口的马车已经停好,还没来得及踏出去,就听见背后传来她家大姐姐黄莺般悦耳的声音。
喻清寒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转过后,戴着头罩面纱的脸朦朦胧胧,看不见脸,她福了福身,“大姐姐,清寒身子一直不见起色,想去城北的仁景堂瞧瞧。”
仁景堂,淮阳城最有名的药堂,治病救人无数,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上门问诊。这个例,就连皇族贵胄也不能破。
“是吗?只是出门瞧病,戴着帽纱做什么?”喻清灵微微一笑,上前就抬手掀开喻清寒的帽纱,露出一张苍白病容,以及仓皇失措的神情。
喻清寒慌忙弯下身子去捡,却因为低下头的弧度太大,晕眩感顿时席卷而来,若不是身后的红菱及时扶住,恐怕她就要摔倒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