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那老者就要伤在那少年的掌下,突然,一道人影一闪,已有一个人抢在那些壮汉的前面,接下了少年那夺命的一掌。只听见那少年怪叫了一声,已被对方的掌力震得飞了出去,跌倒在地。
那人身材细长,面容黝黑,颌下有短须,正是乔装打扮的景棠。他走到那少年的身边,手指弹了两下,已点了那少年的穴位。穴道一点,那少年便恢复了最初的呆痴状态。
老者怕景棠伤害那少年,忙嘶声喊道:“大侠手下留情,那是犬子。”
景棠点了那少年的穴道之后,转身说道:“你放心,我没有伤他,只是让他安静下来。”
“谢谢大侠。”
这时,那几个壮汉已过来扶起老者。那老者的嘴边有血迹,想必刚才受伤不轻。
景棠走了过来,问道:“兄台,贵公子为何会有如此异常的行为?”
那老者慨叹了一声,说道:“到目前为止,老夫也搞不清楚为何会如此。”
景棠问道:“是否患了什么怪异的病?”
老者说道:“病肯定是病了,但还诊断不出是什么病。这段时间,老夫请了很多名医,没一个能诊断出来,所以才带他来颖山求医。”
景棠追问道:“他这病是怎么来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老者说道:“大约十天前,犬子到外面游玩,没有按时回家,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晕倒在郊外的一个弃宅里。救醒之后,他便是这番失魂落魄的样子,整天痴痴呆呆的,好像没了灵魂一样。”
景棠一听,何其熟悉,正跟许若冰的症状一样。看来,这少年的魂魄也给那邪恶的魔头拿走了。
“兄台,象他今天这样行凶杀人,是经常性的?还是偶尔出现?”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以前是没有这种现象的,是今天才突然发生的,我也想不明白为何如此。”
景棠沉吟了下,心里有个大胆的假设:会不会是那魔头已经控制了他的魂魄,然后把他变成了杀人的恶魔?如果是那样,那事情就很恐怖了。若冰会不会也已经被那恶魔控制了?许伯父一直不让自己见她,会不会是已经发现若冰已经被人控制,做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景棠越想,心里越冷。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匪夷所思,但从这个少年的身上,他却看到了这种可能性。而且他推断,这少年的情况,与许若冰的情况很像,应该是为同一个人所伤。
看到有了线索,景棠自然不会就此放弃。于是,他又问那老者:“兄台,你们此去颖山,是否是颖山上有能医治贵公子之病的人?”
那老者说道:“我也不确定,但听闻颖山派的倪掌门医术高超,所以专程去求助于她,希望她能慈悲为怀,看犬子可怜,救犬子一命。”
对于颖山派,景棠自然知道,也听说她们的掌门人是当世神医。景棠沉吟了下,便决定陪他们去一趟颖山。如果颖山的掌门人能医治那少年,那许若冰也有救了。
想到这里,景棠说道:“兄台,在下早闻颖山派掌门是当世神医,一直无缘拜会,如果兄台不嫌弃,在下想借一下兄台之光,瞻仰一下倪掌门的珍容。”
那老者受景棠之恩,听他说要一起去颖山拜会颖山派掌门,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段飞走了上去,说道:“在下段飞,久闻颖山派倪掌门之大名,也想去拜会一下,与各位结个伴如何?”
那老者看了看段飞,见他只是个普通的江湖客,想必是仰慕颖山派掌门,所以想借机拜会一下,因此也没有多想,于是说道:“阁下想拜会倪掌门,那便是同道中人,结伴同行,有何不可?”
“谢兄台。”
于是,老者从身上掏出两锭银子,一锭赔给店家,一锭叫店家帮忙找人处理那两个身亡弟子的后事。安排好之后,叫手下弟子把那少年抬到马车上,然后启程去颖山。由于他们少了两个弟子,刚好空出两匹马,正好给段飞和景棠一人一骑。
那老者是一个叫飞虎门的小门派的掌门人,姓谢,名铁心,是凤翔地区一个县城的武林大豪。而景棠则自报名号赵大成。路上,景棠询问,那少年晕倒在那弃宅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怀疑是何人所为。
谢铁心说,他事后查询过附近,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至于他的儿子怎么会去到那个弃宅,又为什么会晕倒在那里,他也想不明白。
景棠一听,心里在想:那恶魔神出鬼没,行事不留痕迹,果然狡猾得很。
黄昏时,他们到了颖山下。这颖山海拔二千多米,秀丽有加,雄伟不足,但挺峻峭的。
看天色已晚,谢铁心便在山脚下的村庄借宿了一晚。晚上,那少年的穴道一解开,便又象中午那样,凶像毕露。由于不能长时间点他的穴道,只好把他绑了起来。
看到儿子突然变成这样,谢铁心长声短声的叹息不已。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万一有三长两短,那叫他如何是好?所以,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求颖山派的掌门救救他。
景棠也是满腹心事的。那少年的表现,让他看到了许若冰那挣扎痛苦的样子。他只希望许元猴可以利用树灵护住许若冰的灵神,让她不为那恶魔控制。如果不这样,那许若冰迟早会给那恶魔折磨死的。
然后,他想起了许若冰对他的各种好。他比许若冰大四岁,他上断魂山学武的时候,许若冰才刚学会走路和说话,但已经会叫他哥哥。上山之后,每年春节,他的父亲都会去接他回家过节。这是他的父亲和他的师傅说好的。所以每年春节,他都会见到许若冰。
随着时光流逝,许若冰慢慢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他也长成英俊潇洒的美少年。每年一次的相见,让他们亲密无间,就象兄妹那样。每次知道他要回家,许若冰都会出城等他。他在家的那几天,许若冰也是形影不离地和他在一起,连家也不回。慢慢地,他发现许若冰看他的眼神开始变了,变得很深情,深情得让他不敢直视。
然后,他便开始有意逃避。在功夫未成以及功业未竞之前,他不想牵涉到儿女私情。所以,在出师的前两年,他借故练功到了关键时刻,不能有丝毫怠慢和松懈,并没有回家。他怕自己会深陷在许若冰的柔情之中。
出师之后,他对朝廷的混乱不堪感到失望,之前的雄心壮志大受打击,便四处游山玩水,以山水来慰藉内心的苦闷。那天在灵度山见了银川之后,他惊为天人,觉得他要找的伴侣应该是银川这种类型的,而不是象许若冰那样,柔柔弱弱的。所以,从那之后,他对许若冰更是疏离。
回想起前尘往事,景棠知道许若冰对他早已情根深种,是他一直在逃避,在疏离她。有时,他会问自己:他对许若冰究竟是什么感情?是兄妹之情?还是情人之情?然后,他发现自己每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也给不出答案。
第二天,天一亮,他们便上山。两个时辰后,他们便到了颖山派。
颖山派建在海拔一千多米的高处,依山而建,风格简约而秀丽,房舍大概100来栋,青瓦红墙,古香古色。
虽然颖山派不是武林中显赫的大门派,门下弟子也没出过什么特别出类拔萃的武林人物,但历史悠久,门下弟子不少,算是武林中比较古老的一个门派。
在离进颖山派还有一里路的地方,他们看到一块石碑上写着颖山派三个大字,字体纤秀,应该出自女子之手。石碑旁边,建有一个水池,写着:解剑池。水池边立着一块细长的石块,上面写着:凡进我颖山派者,皆需在此解下兵器。
谢铁心有求于颖山派,自然没有异议,吩咐门下弟子解下兵器。自从有了玲珑剑之后,段飞的身上便不再佩戴其他剑。但玲珑剑是宝剑,自不能随便丢。而且玲珑剑是卷剑,他一向收在怀里,并不显眼,所以他并没有放下玲珑剑。
而景棠佩戴的剑,是游堃之前用过的佩剑,珍贵无比,他自然也不愿解下。
谢铁心见他没有解剑,说道:“赵大侠,既然这是颖山派的规矩,还请赵大侠配合一下。”
景棠说道:“谢掌门,我的剑是师门至宝,珍贵无比,剑在人在,剑不离身,不能随便摆放。到时见了倪掌门,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
谢铁心听他这么说,也就不便再劝说,一行人便继续往里面走。由于马车上不了山,所以他们做了一副担架,把那少年抬上来。
走了大约200米,突然跃出三个少女,其中一个尖下巴的喝道:“来者何人?为何佩剑入山?!”
段飞一见到她,眼睛一亮,因为他已经认出这少女正是上次在福宁城门下见过的那个颖山派弟子。
谢铁心走了上去,揖礼道:“在下凤翔飞龙门的谢铁心,有要事求见贵派的倪掌门。”
那少女说道:“既然是求见掌门师姐的,为何不遵守规矩,佩剑进来?!”
景棠说道:“姑娘,在下并非不遵守贵派的规矩,只是在下一向剑不离身,剑在人在。”
那少女说道:“我不管你有什么规矩,但进了颖山派,就要遵守我派的规矩,要不,你给我退出去。”
突然,段飞一掠,掠到她的身边,在她的耳边说道:“姑娘可还记得福宁城下那个段飞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