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你说官兵在搞什么名堂?这几十艘水师战船天天出海操练,看着怪吓人的,弟兄们都不好出去抢船了。天天窝在这岛里,迟早窝出病来。”
吴二胡子扯着嗓子抱怨道。
“老三你就是太心急了,官兵是什么德性你还不清楚吗?他们这就是做做样子,给上面看的。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过不了多久这火就烧尽了。”
刘有亮好声劝道:“咱们再忍忍,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哎,真他娘的晦气!碰到这么一个煞神。”
吴二胡子手一扬愤愤的说道。
“大当家,老三,我看官兵这么一操练反而是好事。”
只有一只眼睛的郑保嘴角一挑道:“以往海商都知道咱小月岛附近不太平,大部分都会主动绕远。害得咱弟兄得出海好远才能截到一艘船,还为此和几个道上有头有脸的扛把子起了冲突。这下登莱镇复设水师,又这么大张旗鼓的操练,山东一代的海商见了肯定会以为官府是有心整饬海防,就会放心从咱小月岛附近走了。”
原来这围坐在一起的是小月岛附近有名的海盗头目。
大当家名叫刘有亮,做海寇之前是浙东沿海的一个渔民。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刘有亮靠着勤奋和一艘渔船也养活了一家老小。
但天有不测风云。一次远海捕鱼时刘有亮遇到了倭寇。
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伙儿倭寇只有极少数人真的是倭国人,其余都是大明海商的武装海员。
大明海商和倭寇勾结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刘有亮当然也知道。
从被盯上的那刻起刘有亮就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倭寇的朱印船比刘有亮的渔船快很多,在宽阔的海面上根本不可能逃脱。
刘有亮遂放弃了抵抗,主动等倭寇把他掳上船去。
一般来说这种海商和倭寇合作的组合对有经验的渔民十分中意,会选择把他们变为自己的海员。
刘有亮果然猜对了。
倭寇对他的渔船并不感兴趣,而是想让他入伙。
刘有亮颇是有些挣扎。
渔民和海寇虽然都是靠海吃饭,但性质却是完全不同的。
渔民靠自己流下的汗水,海寇却是靠劫掠船主的鲜血。
刘有亮是一个老老实实的本分人,加入倭寇就意味着他要放弃自己的良知,放弃结发妻子,放弃两岁多大的孩子。
而这一切都是他所珍视的,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但他也知道如果他拒绝入伙,倭寇绝不会放他活命。
在海上处死一个人十分简单,绑上双手双脚扔到海里去就好。
最终刘有亮在生与死的抉择中选择活下去。
加入这伙儿倭寇后刘有亮很快就参与到一次劫船行动中。
为了考验他的忠心,倭寇头子命他将截获船只中一名海员的脑袋生生割了下来。
因为刀很钝,刘有亮足足割了十几下才把人头割下,之后他当即呕吐了出来,连着两天吃不下去东西。
但从此之后刘有亮也算是纳了投名状,成为这伙儿倭寇的正式一员。
人心底的恶念一旦被激发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刘有亮从一开始的那个淳朴善良的渔民变成了凶狠残暴的海寇。
时间久了人的欲望也会随之膨胀。
刘有亮渐渐不满于只给别人打下手,他想要扯起一面旗子单干。
有了野心刘有亮便暗中串通一些有同样想法的人,商议逃走的事宜。
这伙儿倭寇一共有四五艘常用船,都停靠在一处私港中,只有补给淡水食物时才会入港停靠。
刘有亮便利用这个机会将管理私港的人灌醉,从而趁着夜色跟几十名海寇将一艘船驶出了私港。
他们知道倭寇发现有人偷船逃走后一定会派人来追,故而顾不得夜色漆黑拼命航行。
一连航行七八日后刘有亮等人才敢暂时放松下来喘上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他们发现了小月岛。
这个岛位于登州海岸外一百多里,位置极为隐蔽,刘有亮等人也只是偶然间才发现。
他们相信倭寇一定不会发现此岛。
做海盗需要一艘船、一处港。如今他们都有了,自然具备了成为海盗的基本条件。
至于劫掠商船的具体细节,刘有亮等人自然早已轻车熟路。
加之登莱的位置得天独厚,往来商船无数,简直是数不尽的肥羊。他们干了一票又一票,赚的盆满钵满,在登莱附近海域留下了响亮的名声,使往来海商闻风丧胆。
刘有亮也组建起一套他拥戴他的班底,这其中就有吴二胡子和郑保。
刘有亮也十分够义气,没有亏待支持他的老弟兄,凡是跟随他当初起事的人都积攒了大量的财富。
这一帮海寇也确实赶上了好时候。
他们崛起扬名之时正是崇祯末年。
崇祯末年天下大乱。外有东虏虎视眈眈,内有流寇肆虐。
朝廷早已是焦头烂额,处理这两个难题还来不及,哪里有时间收拾刘有亮这样的小虾米。
如果换在太平年景,朝廷早就派水师围剿刘有亮了,哪里会容得他们做大。
这些年来,刘有亮等人一直过得顺风顺水,方圆百里未逢敌手。
这次算是他们遇到的第一次危机。
但听郑保的意思,如果处理的好了似乎还能因祸得福。
“老二啊,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官兵一直不知道咱老巢在哪儿,即便是有心剿灭也无处使力气。”
刘有亮稍顿了一顿,继而接道:“不过这些日子弟兄们确实憋闷了一些。要不这样,等官兵水师操练完了,咱们去一趟浙东,抢些女人回来给弟兄们享用。”
做海盗自然不会有稳定的生活,劫掠来的女人都很节烈,一般会拼死抵抗。
故而海盗将她们奸淫之后会立即杀死,想要发泄兽欲时再抢一批就好。
上一批抢来的女人已经都被杀死。因为登莱水师的组建,小月岛的海盗已经很久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了。故而刘有亮才会这么说,以求稳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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