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来亨说出第三个条件时气势十足,堂内包括堵胤锡在内都被吓了一跳。
一字王,这个一只虎胃口还真是不小啊!
要知道大明很少封异姓王,也就是一班开国元勋得到了郡王封爵,还都是死后追封。
这一只虎竟然张口就要实封一字王,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一只虎漫天要价,堵胤锡自然得就地还钱。
莫说他没有资格答应一只虎的要求,便是他有这个资格也不会答应。
开玩笑,现在急着议和归附的是顺军余部,怎么反而弄的像是他堵胤锡有求于人一样?
“李将军这个要求未免太过分了?”
堵胤锡把声调提了提道:“大明并未有过封一字王的先例,即便如中山王的封爵都是死后追封的。这个要求本抚不能答应。”
李来亨似乎早有所料,并不十分生气,只淡淡道:“堵军门可想清楚了,一个王爵换得十几万大军效忠。这个买卖着实不亏。”
见这小老虎把议和大事说的跟集市买菜一般,堵胤锡直是又气又笑。
“封爵是可以谈,但封王不行。在这件事上没得商量。”
在堵胤锡看来封异姓王这个头无论如何不能开。
不然封了李过,之后高杰、黄得功、郑芝龙等人若是也索要王爵,朝廷该怎么办?难道一人给他们封一个亲王吗?
什么时候朝廷的王爵这么不值钱了?
再者说异姓封王自古以来都是祸乱的根源。假如真封了李过王爵,别管他有没有反心迟早都会被朝廷猜忌。
这天下说到底只能归于一家一姓啊!
“如此,某还得回营向父帅禀报,告辞!”
说罢李来亨冲堵胤锡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李来亨走后,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吴翰冲堵胤锡抱怨道:“抚台大人,这个小蟊贼真是不知好歹。王爵?一帮做贼的,他们也配?”
堵胤锡却是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说道:“我看他也只是试探一番,并不是真的索要王爵。”
虽然一开始堵胤锡也觉得很气愤,但冷静下来后他觉得对方未必真的要以封王为归降条件。
毕竟这支顺军已经是穷途末路,除了归降朝廷外并没有太好的选择。
“堵军门的意思是,顺贼在虚张声势?”
吴翰眼前一亮道。
“不错!”
堵胤锡微微颔首道:“如果本抚没有料错的话用不了多久一只虎还会派人来跟我们和谈的,便且先等等看。”
...
...
“父帅,那堵胤锡直接就拒绝了孩儿提出的第三个要求,态度十分坚决。”
回到顺军大营后李来亨如实把和谈的细节讲述给李过听,眉宇间满是忧色。
“嗯,跟我预料的差不多。”
李过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冲旁边的高一功道:“国勋,这件事你怎么看?”
“封王这件事堵胤锡确实没法答应,即便他上奏明廷,皇帝多半也不会允准。”
稍顿了一顿,高一功接道:“不过这么一来总算是试探了一番,后续的谈判我们便主动了一些。”
李过哈哈笑道:“知我者国勋也!”
说罢扭头转向李来亨道:“多跟你高叔叔学着点。”
“孩儿受教了!”
在李过和高一功面前,李来亨没有丝毫出风头的意思,就像一个半大小子般羞涩。
“其实我只需要堵胤锡答应前两个条件。至于封王嘛就是那么一说,明廷多半是不会答应的。”
李过神色一正道:“但我们必须要提出来,由着堵胤锡去还价。这样才能显得我们底气足。不然完全被堵胤锡牵着鼻子走,即便归降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处境。”
“父帅你真的是想一心事明了吗?”
李来亨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一心事明?当然不是。我们接受明廷招降乃是权宜之计。待休整一段时间自然会再去追随你伯爷爷。”
李过叹了一声道:“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军队士气低迷,又缺衣少粮,若不归附明廷怕是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
高一功也道:“小老虎你不需担心,八大王当初不也是降了明廷,最后不也在谷城起事了吗?咱们就当是休整一段时间,只不过是吃他明廷的喝他明廷的,不用花咱一个铜子!”
李来亨这下终于放心了,放声大笑道:“要是让我伯爷爷知道,准得数落父帅一番。”
李自成和张献忠在接受朝廷招降一事上态度很不同。
张献忠完全就是混不吝滚刀肉的样子,接受招降没有任何问题,但翻脸亦比翻书还快。
也许他前脚刚刚接受招降,没回多久就又举起反旗。
李自成是很看不上张献忠这点的,不论处境多么艰难也不接受朝廷招降。
“你个小兔崽子是皮痒了吗?竟然敢数落起老子了?”
李过佯装愤怒,便要起身揍李来亨。
李来亨下意识的往后跳了一步道:“父帅饶命,孩儿知错了。高叔叔,你快替我说两句啊。”
高一功打了个哈哈道:“唔,这是你们爷俩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帐内的气氛一时轻松了不少。
李过瞪了李来亨一眼道:“臭小子还不过来,躲那么远真想叫老子抽你吗?”
李来亨缩了缩脖子,讪讪道:“那父帅可不能动手打人。”
李过大手一挥道:“便饶了你小子这次。”
李来亨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三两步来到李过面前。
李过轻轻拂过李来亨的面颊,感慨道:“你小子转眼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了。等过几天安稳了,咱老子也给你寻门亲事。”
李过一直无嗣,故而对养子李来亨十分疼惜,一直把他当做接班人培养。
李来亨闻言却是吓了一跳:“父帅说什么呢,匈奴不灭何以家为!”
李过愣了一愣道:“你小子真是这么想的?”
李来亨点了点头道:“咱和明廷之间便是再你死我活也是自家人关起门来打架。可东虏却是外人,是盗贼。他想趁着咱们自家人分家产的时候打秋风,孩儿第一个不答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