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左良玉大军已到荥阳!”前一个骑兵刚来报信,结果后脚又来了报信塘马,不过带来的却不是洛阳的消息,而是左良玉的人马已经到了荥阳。汪乔年道:“左良玉的人到了荥阳,流贼大军如果尾随而至,虎牢关不保。”陈永福道:“大人,现在的虎牢关早不是当年三英战吕布的虎牢关了,驻军区区千余人,并且关防年久失修,敌军若是攻打,恐怕一天都守不住,左良玉不会停留的,一定会再次东进,最终在开封城下跟咱们汇合。”
众人一起进了大帐,汪乔年道:“来之前本官想过了,此战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本官已经派人抄小道去通知孙传庭了,届时希望孙传庭在背后搞些动作,哪怕是分散李自成的注意力也好,另外左良玉的人马也要用起来,这家伙每次都跑得快,这次到了开封,退无可退,本官来之前请了尚方宝剑,陛下给予本官先斩后奏之权,左良玉要是不听话,本官就。”说完就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陈永福胆战心惊,没想到汪乔年还带着这样的任务过来,左良玉这家伙坐拥十几万大军,是中原地区最大的军头,哪里是那么好制服的,不过这是上面的事情,陈永福一个地方总兵,还是不掺和的好。
众人在大帐中落座,汪乔年给众人介绍了曹文诏之后,便让曹文诏安排安营扎寨的事情去了,刘超带领的中军步兵还在后面,曹文诏还要派人去催促,毕竟孙家渡距离虎牢关也没多远,要是李自成一鼓作气打过来,给官兵来个半渡而击,那就完了。安排完了军务,汪乔年立刻跟陈永福商议起防守方案来,陈永福道:“大人,周王已经在王府设宴,张大人也在城门口带着官员迎接,不如咱们。”原来陈永福本来是没想让汪乔年在杏花营住下的,他只是先带着汪乔年看一下杏花营的环境,然后安排大军住下,而针对汪乔年本人,当然是周王已经安排好了。若是放在平日里,汪乔年作为文官,肯定要注重礼节,立刻去拜见周王,但是事急从权,按照报信兵的消息,流贼不日就会打过来,汪乔年没那么多闲工夫,既然到了宣武卫,要立刻布置防御,开封一定是李自成的终极目标。
“陈总兵,本官现在没那么时间,参见周王的事情先放一放,我们先看看防务。”汪乔年道。“这。”陈永福有些犹豫。汪乔年道:“无妨,这样,你先派人去请张大人来,然后再派人告知周王,就说本官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了再去,特殊时期请周王殿下谅解。”陈永福只能照办,汪乔年他可得罪不起,人家是朝廷派下来的钦差,还是领兵救援的钦差,又有兵部尚书的官衔外加尚方宝剑,犹如圣上亲临,这样的实权派,陈永福一个总兵怎么敢得罪,立刻按照他的意思办。杏花营距离开封城很近,不一会,张克俭便带着虎大威大汗淋漓的赶来了。
一进大帐,就看见一群人正围着地图指指点点,张克俭正要见礼,汪乔年一回头便看见了他,虽然二人之前没有见过面,但是张克俭的官服他还是认识的。汪乔年摆摆手道:“这位就是张巡抚,见礼就免了,我们正在探讨军务,你是河南的主官,一起来参加讨论。”张克俭这才领略到什么叫做雷厉风行,没想到汪乔年如此务实,心中佩服,便道:“下官正是张克俭,有失远迎,请尚书大人勿怪。”随即便走到了地图前,此刻曹文诏也已安排好了军务,进账参详,见张克俭刚来,便将刚才的方案重复道:“张大人,方才我们已经商量了一个方案,尚书大人建议,我军既然已经到了开封,当以逸待劳,在适当地点择机跟流贼决战。大军从京师而来,朝廷军费紧张,当一战击溃李自成,永绝后患,否则陷入长期对峙消耗,朝廷拖不起,来之前,朝廷内部通过锦衣卫也收到了一些消息,说是关外有异动,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河南问题,就怕皇太极又要生事啊。”
张克俭点点头道:“下官明白,下官何尝不想毕其功于一役,只是流贼狡猾,且人多势众,根据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宋献策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回防,大约十万人左右,跟李自成主力大军汇合于洛阳地区,另外一边,汝州撤防之后,宋献策提调二十万大军进入汝州,我想,只等李自成一声令下,两军便齐头并进,杀进开封。”“不错,汝州失陷,许州、新郑不保,流贼大军一路从西边杀来,沿着黄河攻入开封,另一路从南边北上,两路夹击,开封背靠黄河,已经退无可退。”一阵浑厚的声音传来,众人向张克俭身后看去,张克俭连忙介绍道:“尚书大人,诸位,这位就是虎大威虎军门。”曹文诏当然是听说过虎大威的名号的,也知道这是一个忠勇大将,英雄相见,惺惺相惜,曹文诏立刻抱拳道:“见过虎军门!”虎大威也抱拳道:“见过尚书大人,见过曹总兵,见过诸位。”
曹文诏继续介绍道:“既然流贼两路大军杀入开封,南路军二十万,李自成主力绝不会少于这个数,总兵力当在五六十万上下,去掉大部分的饥兵,初步估计,主力应当在十几万人上下,流贼人多势众,我军当以逸待劳,建立防御,引流贼来攻打,消耗他们的兵力。方才尚书大人提议,我大军一分为三,扼守开封西面和南面主要要道,跟开封城互为犄角之势,抵御流贼。”
张克俭立刻问道:“怎么个抵御法。”曹文诏道:“我军应先易后难,敌军两面夹击,如果从整个战场的态势来看,宋献策的南路军是薄弱点,所以集中兵力,先吃掉南路军方为上策。诸位请看。”曹文诏用指挥棒在地图上比划道:“开封西面有杏花营和宣武卫两座堡垒,可谓西面屏障,在此驻军,先顶住李自成主力,开封南面朱仙镇,地势开阔,我军可先抢占朱仙镇,抢挖壕沟,布置陷阱,以一支偏师驻扎,吸引宋献策大军来攻,同时外围布置主力,等宋献策大军压上的时候,全线出击,击溃宋献策的人马,随即掉头北上,跟西面守军汇合,合力击败李自成主力。”张克俭赶忙问道:“敢问将军,如何分兵?官兵人数本就不多,跟诸位交个底,开封城内城外全部守军加起来不到三万,下官征集了一万民团参与守城,但这些民团也就是当辅兵,作战是万万不行的,城外作战,开封城内最多派一万人,加上虎大威将军的一万多人,两万多人已经是极限,据我所知,尚书大人援军不过五六万人马,出城作战合计八万人,分兵三处,一处两万多人,朱仙镇方向可是有二十万敌军,如何作战?”
汪乔年道:“张巡抚难道忘了左良玉吗?”张克俭面露苦笑道:“尚书大人,您莫不是在开玩笑,在场军将,哪个不知道左良玉此人是什么德性,没有他,河南局势尚且能简单一些。不是下官不知礼数,敢问尚书大人有什么方法能指挥得动左良玉?”汪乔年低声道:“可知侯恂乎?”“嗯?”在场的文官们率先反应了过来,侯恂?张克俭作为河南的文官之首,自然是知道的,这侯恂说起来跟左良玉关系匪浅,左良玉出道前就是侯恂的一个家丁,是侯恂一手提拔的他,才能有今日的地位,只不过后来侯恂被温体仁陷害下狱,一直关在京师大狱之内,便没有了消息,若是说左良玉对侯恂还是非常尊敬的,如果说大明境内有一个人能摆平左良玉,那肯定是非侯恂莫属,难道说?
汪乔年点点头道:“不错,正是你们想的那样,在出京师之前,本官秘密上书陛下,将侯恂从大狱中提了出来,现在就在刘超的中军之内,本官让侯恂出面去劝左良玉,让他参与作战,如此一来便有了十二万军队加盟,总兵力二十万,你们说,可否一战?”张克俭赞道:“尚书大人高明,若是左良玉真能参战,哪怕不进攻,只是防守据敌,我军也有一战之力。”汪乔年紧接着道:“左良玉本人本官自有安排,到时候朝廷大军集结朱仙镇,跟宋献策决战,左良玉的人马守卫西面,给本官争取十天时间,十天,十天内我们击溃宋献策,再掉头灭了李自成。”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成,大家都知道,这是目前最可靠的方案,唯一一个可能出现问题的点就是左良玉,侯恂能不能叫得动左良玉,即便叫动了左良玉能不能听话,这是个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