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似乎是个不太平的年份。
世界各地都在爆发丑闻。
正月刚过,二十年前的华远爆炸案被再次立案侦查,三十多年前余家新生儿丢失案、二十年前余家长子失踪案也一并被翻了出来。
豪门恩怨、陈年旧事,这原本就让人津津乐道。
警方尚未出调查结果,c市的的传闻便沸沸扬扬。
顾家,鼎信……在几天之间被成为了众矢之的,顾博澜和顾垣城父子在位时做了这么多年的公益,好像刹那间便被所有人忘却了,能让人记得的都是余家二老的死,华远的爆炸和他们脱不开的关联。
世人都是豪门大户富庶人家,不过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见不得人的事多如牛毛。
新闻、舆论、媒体……
好像刹那间便将顾家和余家推到风口浪尖。
鼎信的股票跌入谷底,董事们召开了一次又一次董事会,要肃清门户,彻底将顾家的人踢出鼎信。
可在这样的纷乱之中,顾垣城从未再露过面,他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好像c市再也没有一个名叫‘顾垣城’的人,没有了他年少上位,三十岁便成为董事长的商界奇谈,再也没有曾经让人津津乐道的,集美貌与财富于一身的c市首富。
或许吧,人在到达顶峰之后,总会走下坡路的。
顾家是在事发一个月之后退出鼎信的,这个时候为了保住公司,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鼎信和他们顾家人划清界线。
为了给鼎信员工一条生路,也为了给民众一个交待。
在董事会上发言的是顾垣彻,顾垣城和他自己名下的所有股份全部捐献给c市慈善基金会代持,收益部分用作慈善、孤儿院筹建以及希望小学筹建。
换句话说……
刹那间,他们兄弟二人,一无所有。
或许是不想让任何人再记得他们,顾三爷来参会的那天穿得格外随意,牛仔裤,帽衫,就像是个马上就要出门打球的少年。
他留下了自己和他家大哥已经签好的文件,甚至没有落座,说完话便走。
到底是顾家的人,来去间都是桀骜,哪怕落难,却不会落魄。
顾三爷没有开车,而是骑着一辆山地车来的。
阳光下,不再留着胡须的脸依旧灿烂。
从鼎信大楼走出去,他忽然就一身轻松了。
他不是他大哥,原本就不是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材料,这样倒也好,一切重新开始。
带上耳机,还未来得及调大音乐的声音,顾垣彻便看到了站在自己山地车旁的身影。
“顾垣彻!”
他又将刚刚带上的耳机拉下来挂在脖子上,唇角微微扬起。
“听我爸说你和顾大哥要退出鼎信了,你们的股份都捐了,你们以后要怎么办……还有顾硕呢!”
盛锦的脸上尽是焦急,那种焦急不作假,眉眼都拧在一起。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顾垣彻双手往牛仔裤口袋里一插,耸了耸肩,“真稀奇啊,认识你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关心我。”
“顾垣彻!你是不是有病,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对啊,我有病,盛医生能给我看病吗?”
顾垣彻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多年养着胡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去摸自己的下巴,“呼……终于不用再留胡子装老成了,我这英俊的下巴终于能见光了,舒服。”
他伸了个懒腰,对着盛锦摊开手,“来吧,抱抱。”
盛锦并没有向他走过去,反而是一脸嗔怪,哪怕只有这一步路而已。
“干嘛这个表情,道别的拥抱没有别的意思,再加面就不知道哪一年了。”
“你要去哪儿?”
“去伦敦,陪阿硕上学,顺便做点儿小生意。”
顾垣彻那摊开的手直接搭在了盛锦的肩膀上,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好好照顾自己,也要好好照顾余念。”
“顾垣彻……我……”
“嘘,不许说话,听我说。”
顾垣彻抬起眼睛,使劲儿眨了眨,在盛锦看不到的地方,将眼泪埋在了她的发丝间。
“现在想想,我大哥和余念,你和我还有我二哥……咱们都是可怜人,喜欢的人都不能留在身边,所以啊……命运为难人,咱们总不能自己为难自己。我知道你没有爱过我,那就去找找吧,你真正爱的人,然后,马不停蹄的和他在一起。”
话音落,放手,后退一步拉开了和盛锦之间的距离。
顾垣彻好像依旧是顾垣彻。
爽朗潇洒……爱笑,和他的哥哥们都不一样。
“顾大哥人在哪儿,念念一直没有醒过来,我想如果顾大哥能来陪陪她,或许……”
“惦记完我二哥你又开始惦记我大哥?我要自己去创业了,你就不问问我去做什么生意嘛?”
顾垣彻巧妙的转移了话题,他一向有这种本事,不想回答的话总能扯出千百个理由遮掩过去。
“我打算开去伦敦开几家无人售货情趣用品店,在那保守的城市,一定赚翻了。”
“顾垣彻!你又骗人!”
盛锦锤了他一拳,却满脸嗔怪。
“谁骗你,我从没骗过你。”
顾垣彻潇洒的推上山地车,长腿跨了上去。
“余念身边从不缺爱慕者,也不缺照顾她的人,她一定会度过难关。走了。”
话音落,顾垣彻一蹬踏板将车子骑了出去。
在阳光下,他挥了挥手,不知是对谁……盛锦、鼎信还有他曾经在这里度过的岁月。
也是后来,盛锦才知道。
她和顾垣彻见面的前一晚,他的母亲在看守所咬舌自尽了,姜年也因为血液病不治而亡。
她那样高傲的性子,或许不想等到法律的审判,也不想面对后面的调查。
也或许……往善良的方面想,她想给余还留下一条生路吧。
她一死,过往的太多事,死无对证,查无可查。
顾垣彻是在离开鼎信、和盛锦道别过后去领了自家母亲的遗体,火化后事一切从简,不过大半天的时间,黎华便入了土,没有人来吊唁,除了田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