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思哭了,田女士也在哭。
付潭齐便站在这两个女人痛哭流涕的声音中,无法自处。
他甚至有些后悔同时招惹了这家母女俩两个人,让他陷入眼下窘迫的境况里。
或许是这屋内的混乱已经波及到了门外车子里坐着的男人,玄关传来了脚步声。
付潭齐抬眼去看,是位看起来便年纪不轻,却气度不凡的老人。
除了眼角,他的脸上几乎没有皱纹,即使有岁月沉淀下来的痕迹也难掩他年轻时候的英俊。
那个男人走进来,俯身抱住了瘫坐在沙发上泣不成声的田女士。
“走了,带着孩子先回家。别在准女婿面前失态……”
田女士似乎感受到了依靠,转头扎进了那个男人的怀中,手指抵着自己的鼻子和唇。
“那丫头说想知道她爸爸是怎么死的,那丫头……她想见黎华,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好了,孩子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情有可原。”
那个男人拍了拍田女士的背,又转头看向田思,扬着慈父般的笑意,“a,别哭了,走,咱们回家。”
田思大概还在气头上,她抹了把眼泪,依旧嘴硬,“我不回。”
“乖,回家,回家之后,你想知道的事情叔叔都告诉你。”
那对哭泣着的母女被带走了,因为这位老者的出现,混乱好像全部摁了暂停键。
付潭齐的车子和田女士的车子并肩停着,两辆车子的大灯都挑得极亮。
“是叫谭齐吧?”那位老者和付潭齐面对面立着,双手背在身后,望着他笑。
“是,付潭齐。”
“名字真好听,谁给取的?”
“我母亲。”
付潭齐并不知道这位老者是什么来头,但大概是神秘的,虽然和田女士还没有登记结婚,但早在很多年前两个人便住在一起了,背景不可知,但看上去并不是凡夫俗子。
“听说你父母都不在了。”
“是。”付潭齐的态度前辈恭敬,也是温文尔雅,倒是和他的传闻不同了。
“你还有个妹妹是吧?”
“是。”
“当过哥哥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大度,也懂得包容。”
这句话让付潭齐的呼吸不痛快,他觉得自己的心病像是要发作,却还是沉下呼吸,平静的应对着。
“以后和a结婚了,可要多包容她啊。那丫头从小便没有父亲在身边,她妈妈又忌讳黎家,也不想讲以前的事,这可为难那丫头了,一头雾水的活到这个年纪,可是个可怜的孩子。”
“……”付潭齐的眼神中有些许的茫然,他有些听不懂这位老者的话。
可眼下的情况又怎么容得他去弄明白缘由呢。
“好了,今天谢谢你,改日到家里来,我们一起好好喝一杯。”
“好的。”
就这样送走了田家的人,付潭齐却站在那门口好久,迟迟没有动弹。
那车灯退去,他才抬起手,摁住了自己的胸口,疲惫的合上了眼睛。
他的预感并不好,哪怕……田思已经被田女士带走,他依旧觉得惴惴不安。
早在他第一次见田女士,她便自己说了自己的忌讳。
顾家的人和黎家的人,她一个也不想见,尤其是黎华,甚至三令五申,他们的婚礼可以邀请顾垣城和顾垣彻,黎华,绝对不行。
甚至……也嘱咐他不允许田思私下见到黎华,更不许她们之间有任何的联络,若是发现了端倪,第一时间必须要联系田女士。
付潭齐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却是了解一个母亲的良苦用心的。
她是不会害付舒的。
况且……
从他是知道余念和顾母的一些牵连的,对那个老妇人,更加的没有好感。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啊,大多是如此的,若是直觉不好便千万不要做,省得害人也害己。
付潭齐微微转身,去给面前的大门更改密码。
田思的生日,他自然知道。
想要娶田女士的女儿,这点功课自然是要做的。
可那密码换过,他却迟迟没有摁下确定键。
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的厌恶自己……
厌恶着自己的忘乎所以,急功近利。厌恶着自己的利欲熏心……甚至在他摁上田思生日的时候,他也是那样的厌恶自己。
他到底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啊,什么都卖了,如今,倒连自己也卖得个一干二净。
手机又响了。
这个时间,没想到大宅还会打电话过来。
“喂。”
付潭齐将电话放在耳边,声音冷涩。
“去趟派出所,把你妹妹保出来。”
耳边传来爷爷苍老又威严的声音,付潭齐似乎重重的叹了口气,竟然没发现那丫头祸会惹得这么的快。
“爷爷,这么晚您还没有休息?”
“休息什么!派出所的领导把电话打到我这儿了!说付舒醉驾被抓了!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抓紧解决,别闹大了。”
付潭齐还没来得及应声,电话便被挂断了。
他就知道付舒惹祸的功力一直在推陈出新,如今,已经闹到派出所去了。
可是爷爷电话挂的快,也没交代清楚是在a市还是在c市的派出所。
付潭齐拿了手机,让人去查付舒的行踪,然后站在车门旁边抽烟。
天已经快亮了,今天就是大年初二了。
手机微信里,大年三十收到的拜年短信他还没有一一点开,他找到了付舒的微信,单手擎着烟卷,单手滑动着屏幕。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付舒已经屏蔽了他。
她的头像也变成了黑色,而不是原来的自拍,不知道这丫头想要干什么,亦或是……想要给他感受到什么。
可生活不就是如此么,哪能全部尽如人意,不如意的事情似乎更多。
很快,那边来了调查的结果。
付舒在a市,想必是在回大宅的路上,准备回家过节。
也是知道他和田思在一起才发了疯。
付潭齐上了车,让司机往a市走,他坐在车子上依旧在抽烟,好像满心的烦厌已经没有什么出口去发泄了,唯有这烟,一支支抽着,吞云吐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