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啊……”
顾垣城慢慢拖长了声音,眉心沉了沉。
陈队却赶忙又道,“除此之外,我们在一层发现了一具无法提供身份信息的女性尸体,断指,针对这种情况……”
“那是一位外籍华人,是一直照顾我未婚妻的女孩,在印尼去世了,我家丫头便想着让她的小姐妹落叶归根。”
顾垣城说的每个字,似乎都在余念的状况之外。
唯有他亲昵的唤着‘我家丫头’并且侧过头望着自己淡笑的时候,她明白他在做什么。
“从国外运尸体到c市是有一套完成的运尸检疫流程的,违法运尸是要处罚的。”
陈队淡淡说道,目光略显狐疑的落在顾垣城和余念身后的那层楼面上……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三层通往四层的楼梯,而上面有什么,眼前的警察不知道,余念是知道的。
有姜年……
而她是一颗随时会爆发的定时炸弹。
若是警察们发现了姜年,或许,他哥哥就会惹上大麻烦,这栋楼、他来c市的路径,外面的保镖,甚至是绑架的顾垣城的罪名……都够余还喝上一壶的。
而现在,分明是顾垣城逃脱困境的最好时机。
顾垣彻已经将警察送到他面前来了,他没有理由不走。
而实际上,他不仅没想着走,还在使出浑身解数的帮余还遮掩,四两拨千斤的替整个龑会应付着c市的警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值得么?
“顾董,这栋楼确实存在很多的违法行为,是需要被处罚的。我看这栋楼等记在一个名叫‘冷静文’的女人名下,您可认识那个女人?”
为首的警官眉心一挑,见顾垣城一副要将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的模样,登时也起了疑心。
“是,我认识。”
顾垣城慢条斯理的说道,她抚了抚余念发颤的肩膀,算是安慰她的情绪,而后又默默做了解释,“我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好,长居疗养院,冷静文女士是那家疗养院的院长,我们有些交情,便借了她的私产来用。”
“楼下那些外籍保镖是谁的人?另外……这工业用地做居住用的话,是要罚款的。”
“那些外籍保镖陈队就算在我头上。另外,这违规使用工业用地的情况确实是我疏漏了……我的未婚妻是个油画家,这儿的荒山是难得一景,原本只是想让陪她在这儿画画的,没想到却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我认罚,罚款明天一早我就安排助理去缴纳。”
这一问一答,顾垣城都坦坦荡荡,倒让人没法去怀疑他的动机了。
当然,顾垣城唤作‘陈队’的人似乎早就和他打过交道,威武板正的国字脸上有片刻的警惕和狐疑。
他往前一步,声音压低了几分。
“顾董,您不觉得最近这一个月来,我们见面的次数有些频繁了么?上次的树苗入境和渔船遇难还在调查中,这一次……又是外籍保镖和尸体?巧合有些太多了。”
原本是不相干的两件事,就这样被联系到一起去了。
顾垣城大抵是百口莫辩,索性也不再辩驳些什么,只是顺理成章的做着解释。
“如此一看,巧合还真是不少。树苗入境和渔船遇难的事情我想陈队一定有能力查清楚真凶。尸体的事情我已经和您讲过了,确实有我考虑不周的地方,我会安排人抓紧去办尸体检疫手续,也会按照要求缴纳罚款。另外……这些外籍保镖,都是通过专业的安保公司雇佣,也签订过正式的雇佣协议,若是证件出了问题,您尽管处罚,我也好拿着处罚单找安保公司索赔违约金。”
他说的每个字,都太过于顺理成章、自然而然了。
以至于让余念都差点以为他说的就是真话……分明,都是假的,他只是替余还担了下来。
那为首的警官没有再为难,让手底下的人收队。
又是那样嘈杂的脚步声,警官们纷纷下了楼。
陈队走在最后面,顾垣城牵着余念的手送他。
刚刚上纲上线的话说过后,现在便是闲话家常。
“这位就是顾董的未婚妻吧……百闻不如一见,您藏得太好了。”
顾垣城一脸温柔的瞧了下缩在自己怀里的余念,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丫头胆子小,您一口气说了我这么多的罪名,吓着她了。”
“哈哈,那顾董可得好好哄哄,我们就先撤了。”
陈队朗声说道,他们一起下到了二层,余念似乎清楚的闻到了余还房间中的药味,而他的房门紧闭着,周遭安静,就像压根没有他这个人。
“处罚款应该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过顾董财大气粗,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但是……明天一早,您可得搬走,不能再住了。”
“处罚款您多开出来一天的吧。今天天晚了,这小丫头又贪睡,等她睡醒了就是明天下午了。后天一早,我肯定把这栋楼清出来,您放心。”
“顾董还真是为了佳人一掷千金,我明白了,明天您安排人到我们局里来吧。”陈对朗声笑着,顾垣城也附庸着在笑。
他们的前面走着的是警察,整栋楼的保镖都拥挤站在一层、二层,甚至是楼梯上,让出条路来让他们离开。
陈康也站在那保镖堆里,目光阑珊,余念甚至还看到了大鹤……
他的眼神复杂,全部落在顾垣城的身上。
或许这栋楼里的人,除了顾垣城自己外,并没有人知道他要做什么吧。
这个穿着软皮拖鞋和真丝睡衣的男人,他不过只是走下来,说了几句话,连五分钟的功夫都没有,便解决了他们所有的窘境。
这小楼外,全部都是冷风。
而在那车灯簇拥之下,余念也看到了顾垣彻猩红的眼眸和发怒的脸。
“顾三爷今天还真是大义灭亲,把自家大哥举报了,不过,行为可嘉!”
陈队笑着拍了下顾垣彻肩膀,让几辆警车先退了出去。
“安洵,谢了。”
顾垣彻的话虽然是对着陈队在说,可目光却都是落在自家哥哥身上的,像是在嗔怪他为何把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为什么要帮助余还脱困,如此的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