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
顾垣城伸手关掉了水,调亮了浴室的灯光,这才小心翼翼的捧起余念的胳膊,看着上面显然是因为重击而造成的青紫。
那白嫩的胳膊上,青紫的外围还有一圈圈红,也是伤。
“不疼。”
余念笑笑,轻轻活动了下胳膊。
“你记得御赫么?我哥手底下那个大块头,我失忆之后,我哥让他带着我练功夫,主要为了防身。那个家伙训我就像是训黑熊精,每天都是接连不断的体能训练,我当时浑身上下都是伤,可比这些严重多了。”
余念说的云淡风轻,她反手解开了自己的内衣,丢到一旁,上前一步拥住了顾垣城的腰杆。
“你妈妈精神不好,我不会怪她。”
黎华如何伤害余念,她都不会在意。
但前提是,她没有伤害过自己的母亲。
可依着目前的情况来看,黎华确实对她的妈妈做过坏事,只是那坏事到底有多坏,有多么不可被接受,余念尚且不得而知。
在不知道事情前因后果的时候,余念不会给她轻易定罪,可若是有的事情着实踩到了她的雷区,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过往的事情那么多,死的死、疯的疯,能知道那些事情的人不多……
余念也只是猜测,或许她的哥哥知道。
因为知道,才会发疯似的安排人到黎华的身边去。
或许,顾垣城也知道,所以才会只想着将自己的母亲藏好。
顾家也好,余家也罢,经不住更多的仇恨了。
过往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余念从不想当仲裁者,她很自私,很狭隘,她想到的,只有一个顾垣城罢了。
“你什么时候结束工作?过年前可以吗?”
“可以。”
顾垣城回答的斩钉截铁,顿了顿,才反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担心你的眼睛。”
余念笑笑,手臂绕到了顾垣城的身后,推开花洒。
温热的水哗啦啦的留下来,她将脑袋埋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如此,便淋不到她。
那个男人亦是张开了手臂,拥住了怀里的女人,两个人漫无目的的站在花洒下,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顾垣城。”
余念如猫儿般的声音轻轻唤着他,她没有抬头,声音也不大,只是细细密密的叫着他。
“嗯?”
男人低沉性感的尾音扬起,身体发热。
“为什么将你妈妈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那里……里外没有其他人,会更安全吗?”
余念小心翼翼的试探,手指头若有似无的抚着他那根挺直的脊梁骨,每一节,好像都深埋着这个男人高傲的自尊和性感,带着厚重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我今天在那里见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那是,我哥哥的人。”
天知道余念说出这话的时候用了多大的勇气,好像每说一个字都有一根针扎进皮肉里。
她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破坏了她哥哥的局,也不知道这局若是真的破了到底是对是错。
或者,是对上加对,错上加错。
可她还是说了……
她怕的不是那个女人会把黎华怎么样,沈复已经查过了,那药物很正常。
她怕的只是……顾垣城输给余还。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中的天平已经倾斜了,向着顾垣城,倾斜,再倾斜。
哪怕她无数次告诉自己,要理智。
那个男人的身体,几不可查的微微一滞。
余念能够感受到他的震惊,就像被点击了一般。
再仰头看他,那个男人也低下头来,唇瓣勾了勾,眼底……大抵是有笑意的。
“傻丫头。”
他勾着唇瓣吻了下余念的额头,然后又捧着她的脸,去吻她的鼻尖和唇瓣。
“那个女人名叫冷静文。”
顾垣城缓缓说道,那乌黑的眼底有人看不懂的胜券在握,还有……一些余念压根读不懂的情绪。
尽是复杂。
“冷静文跟在你哥身边的时候,十三岁。她自知自己人微言轻,也知道余还是她高不可攀的对象,所以,她从不奢望、也不祈求能被他看到,在人海茫茫中,她甚至连龑会的主力都算不上,但大概是因为她太像余伯母,所以余还一直留着她。仔细算算,余大少爷身边的女人当真不少,有姜年,有阿京……他手底下的堂主也有女性,还有冷静文这样的人……总是各有用处的。”
“你知道她?”
余念眉头一挑,竟然不知道顾垣城会连余还安排的眼线都了如指掌。
但好像他了解的,不只是她叫什么名名字,何时开始为她哥哥工作,他了解的好像还有很多很多。
“你知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最高境界是什么么?是哪怕那个男人什么都不做、不看她、不理她、视她为无物,可只要自己还有一丝丝用处能被那个男人利用,也甘之如饴。”
余念扬着头看向顾垣城的眼眸,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出口,可最后终究咽了回去。
她当然也爱顾垣城,可远远不达到那样的境界。
“她被余还安排进来,算是我默许的。疗养院的每一个员工入职都必须拿资料给我看,我不会不知道。我当时看到她的照片时也是一惊,她和余伯母长得太像了,无关相像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感觉像,她那三分林黛玉的气质,像极了。只不过见到本人后发现她和余伯母不同……到底是两个人。”
“你既然知道她是余还的人,为什么还要安排他待在你妈妈的身边?”
余念又问,一脸震惊。
“把危险杜绝在门外是安全的么?当然不是,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只有把危险留在眼皮子底下才是安全的,这样,更方便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水声寥寥,顾垣城合上了眼睛,单手拂过脸上头发上的水泽。
“余还,大概是不会轻易放过我、放过我的母亲的。他想要的,可不只是弄死我妈那么简单。他还要我妈痛苦、发疯、深受折磨,而我、顾家,他也要我和顾垣彻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