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从沈复诊所门口逃跑,顾垣城便来抓她了。
夜色阑珊,天黑过后,便是司机在开车。
都说一个人走路的姿势便代表了这个人的性格,顾垣城的步速向来不快,或许是因为这些年来眼睛不好,但那时他耳聪目明,脚步也是徐徐。
可今天,他大概是着急了,动作很快,车子没停稳便推开了车门。
车辙声刺耳,停稳后,一条长腿迈了出来,紧接着那个男人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凄迷的夜色似乎都成了背景,他仿佛携风带雨,却依旧英俊如神祗。
顾垣城的脸在余念的眼底慢慢放大,他的声音微哑,急切至极。
“怎么了?手疼了?”
顾垣城牵起余念的右手端详着,是有些肿了,但和前些日子的情况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让沈复看过了吗?”
“嗯,看过了,没事。”
余念笑了笑,一头扎进了顾垣城的怀里。
她心头一紧,只觉得愧疚。
无端的让一个日理万机的男人为她牵肠挂肚,大晚上的为她折腾过来,这确实不是一个好女人该有的行为。
可是坏女人,余念大概是当惯了的。
“亲亲就不疼了。”
她的声音依旧温柔,黑夜给了一个女人性感妩媚的光泽,她好像不管不顾起来,在阿战的面前便踮起脚去吻顾垣城的唇。
“你不是很忙吗?怎么还过来?”
“怕你受伤。”
顾垣城的回答很干脆,眼底还有莫名的光。
他赶忙从大衣口袋中拿了眼镜盒出来,带上,一拖鼻梁,认认真真的检查起余念来。
他捧着她的脸看,然后撩开她的长发去看她的脖子,最后才认认真真的去看她的手。
其他的地方都没伤,只有手腕肿了些。
他的两只大手一左一右的拖着余念的手,这样,右手发肿的地方便更明显。
一粗一细。
他捧着余念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唇边,动作却明显一滞,再抬头看向余念,镜片下的眼眸却有一股子奇异流动。
余念的肩膀一抖,不知道是顾垣城的唇瓣主动贴上了她的手,还是她的手背故意找到了他靠得很近的唇。
手背上的一吻,加深,须臾过后,才溢出顾垣城浅淡的叹息。
“好好一只手,这以后就真的画不了画了。”
“我不想画画了。”
余念说的很平静,还带着几丝执拗,像极了一个和家长闹别扭不想上兴趣班的小孩子。
“余念,你应该画画。”顾垣城板起脸,余念的手却依旧被他握在掌心。
“画画没意思,我不想画了。”
“余念,不许胡闹。”
“我没有。”
阿战靠着车门站着,面色难看至极,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要如何退场了。
分明刚刚余念说‘亲亲就不痛’的时候,他已经要被那个女人恶心吐了,那样浓情蜜意,惺惺作态,而不过又只是一刹那的功夫,这气氛又变了,几乎陷入僵局。
他觉得他有必要逃跑了,可这车子怎么办?是该留下让余念离家出走的时候用,还是他干脆开走?
阿战的眉心蹙了又蹙,躲在车子的另一边抓耳挠腮。
“阿战,下班吧。”
开口的是顾垣城,他好像看到了那个少年的窘迫,主动放过了他。
“老板,夫人的车子?”
“你开走。”
顾垣城冷声吩咐,而后牵着余念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将她带进了自己的车里。
有这么一瞬间,余念似乎感受到了死里逃生的快意。
她几乎差一点点就要露馅了,如果顾垣城拉着他走进沈复的诊所问个究竟的话。
但好在,他没有。
这种逃过一劫的快意让她重重舒了口气,坐上车子,手机震了震。
她将身子扭到一边,将手机摸了出来,便看到沈复发的微信。
“差点被抓包?”
“你怎么知道?”
“废话,老子大门有监控。我是看到你男人来了才没出去的。”
“感恩。”
余念用两个字草草收尾,暗搓搓的将手机放回大衣口袋,一扭头,顾垣城正在看着她。
用那似是而非的目光。
“去看了我妈有什么感想?”
他说的云淡风轻,就像是在问一个刚刚去参观完博物馆的小孩子有什么所获一般。
余念的收获当然有很多,只不过大部分都不能对他讲。
“你妈认不出我了。”
余念又重复着刚刚对顾垣城说过的话,只不过慢条斯理的补了句,“她一直叫我董慈,可能把我当成我妈了。”
“哦?”
微微上扬的尾音,顾垣城似乎有些震惊。
“你和顾伯母长得不像。”
“我也知道我和我妈长得不像……我妈是丹凤眼,我是杏眼,我妈双眼皮很浅,我双眼皮很深,而且我有卧蚕。”
男人的大手伸了过来,一把擎住余念的下巴。
他左左右右的打量她,唇角多了点笑意。
“像你这种眼睛,双眼皮深,有卧蚕的,其实叫桃花眼。最擅长沾染是非、勾引男人。”
“我勾引谁了?”
余念撇撇嘴,一脸不愉快的将头扭到另一边去。
“你勾引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使我丧失理智。”
余念看了看坐在前座的司机,好像对他们老板这爆炸性的言语置若罔闻。
不得不承认,顾董一向知人善任,尤其在挑选助理和司机这方面,简直算得上是个中翘楚。
余念的眉头一挑,就着顾垣城的手便靠进他的怀里。
“顾董可以选择不被我勾引啊……干嘛总是跳进我的陷阱里?”
余念的下巴支在男人的胸口,正好蹭上他敏感的尖儿,轻轻一笑,如桃花盛开般灿烂。
“我也想啊……可是,总做不到。”
因为做不到,才会一次又一次的纵容她,顺着她,如了她的愿。
“我手头的工作还有几天就会结束,我们去英国过年。”
“好啊,我联系你的医生,你去检查。”
顾垣城不置可否,但显然的是,他的重点并不在检查自己的身体上。
男人的大臂将余念圈在怀里,嗔怪她的衣服穿得这样单薄,数九寒冬,腿上的打底裤还只有这薄薄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