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本的计划也是那天吧……顾垣熙出殡那天。你坚信那天,黎华一定会出现,你会把现场搅乱,然后……做你想做的事。”
“余念,我现在真的很后悔,不该让陈康教你这么多。女孩子啊,还是笨点的好。”
电话挂掉了。
只不过这一次,是余还先挂了电话。
……
顾垣城没有睡多久就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余念正好从休息室里面的浴室中走了出来。
她换了身长裙,依旧是黑色,两条笔直的长腿还没来得及套上打底。
顾垣城的视线很模糊,而在那片模糊里,黑色的衣服和她嫩白肌肤形成了过分鲜明的对比。
是冲击,也是诱人。
余念似乎没想到顾垣城这么快会醒过来,她抬起眼,便正好对上那双幽暗的眸子。
赶忙走到床边来,坐到了他的身侧。
“醒了?不多睡一会儿了?”
余念将用来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自己的膝头,想要挡住自己的手。
刚刚和严华交手的那两下,那个家伙死死的拉着她的手腕,原本沈复帮她处理过的积液好像又重新长了回来,手腕,甚至是小臂,通通肿得像包子。
她不敢让顾垣城瞧见,哪怕现在这个时候他的视力并不好。
“我联系了你的主治医生,他说,你视力下降的情况或许是因为这些日子太过于疲劳,不能熬夜,不能用眼过度,眼镜要常带着,当然,也要按时吃药。”
余念轻轻站起身,清丽的身影走到了桌前。
她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又拿了颗药丸握在手心儿里,这才走到顾垣城身边去。
“来,把药吃了。”
“……”
那个男人微微起身,环住余念的腰身抱着她躺了下来。
“就这么待一会儿。”
余念的头枕在顾垣城的胸口上,湿漉漉的头发贴着他布料极佳的衬衣。
那只大手伸过来,揽着她的侧脸。
“余念,你瘦了。这样摸着,只剩下骨头了。”
顾垣城轻飘飘的说了声,那骨节分明的手又往下探,抚上了她如天鹅般曲线优雅的脖颈。
“若是余还回来,瞧见你瘦成这样,该心疼了。”
“……”
这次,轮到余念说不出话了。
她总觉得顾垣城这莫名其妙提到余还或许是因为知道了什么。
他自然是需要知道些什么的,否则又怎么对得起他在c市的只手遮天。
余念将手中攥得发热的药丸放进了顾垣城的嘴里,没有给他水,她知道他有那个本事将药吞下去。
“顾垣城,你说,我爱不爱你?”
余念娇滴滴的笑着,她的下巴支在他的胸口上,刚刚沐浴过后的肌肤格外透亮,脸颊红扑扑的,睫毛好像还沾着水雾。
“说话啊,我爱不爱你?”
“不爱。”
顾垣城回答的斩钉截铁,他捞起余念的下巴,用拇指和食指抚着。
一下又一下。
“一般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又急于求证的,答案总是否定。”
余念似乎被顾垣城气到了,她用自己那还算利落的左手一把掐住了顾垣城的脸颊。
用力,拧。
“重新说!”
“我不说,我听你说。”
“我当然爱你,你是我儿子的父亲,如果我不爱你怎么会给你生孩子呢?所以啊,顾垣城,如果你怀疑我对你的爱,那就多去看看顾硕吧,他就是最好的证据。”
余念难得有如此会说情话的时候。
脸上的笑意甜甜,眼睛更是晶莹剔透,像是两颗葡萄。
顾董的样子,似信非信。
他对于余念所说的话,大抵是信的,却也是将信将疑。
往往余念如此听话、乖巧、懂事的时候,她一定在酝酿着某件大事。
那件事,大抵会让他怀疑她的心,她才会如此。
说些表忠心的话,听起来好听,大多还是为了让他信任她。
顾垣城早就习惯了余念这样的伎俩,习惯了,便只觉得还好。
他伸出手将那女人的身体牢牢的箍在怀里,比不上余念的甜言蜜语,字字都是威胁。
“如果你敢离开我,我真的不会再找你了。”
沉吟片刻,余念才道。
“好。”
……
五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他们在灵堂待到第三天的时候,顾硕病了。
临近年关,流感爆发。
学校里很多孩子都病了,一个个传染,顾硕也发了高烧。
秦小美打来电话的时候,余念正陪着顾垣城在招待客人。
灵堂外面黑压压的站满了保镖,这是余念安排的,她知道龑会的套路,总是喜欢提前着手,渗透进敌方阵营,所以,她不得不防。
对于余念忽然对保镖工作如此上心的事,顾垣城不曾过问、也不曾干涉。
秦昂和他提及的时候,他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半分变化。
当然,余念突然的热心是感动了很多人的,比如顾垣彻、比如秦昂、比如阿战。
他们好像对余念的动机深信不疑,只是想要让顾垣熙的葬礼妥善进行,顺便,保护好大家。
唯有顾董,不做任何表态。
他是这灵堂里唯一知道顾垣熙真是死因的人,余念防的哪里是别人,分明是她的哥哥。
如果事情发展到需要余念来防范的地步,便是需要她做个决断的时候了。
人生总是无数个选择串联在一起的,他从不想让余念在他和余还之间做选择,可既然已经到了必须要选择的时候,他也别无他法。
余念依旧不想离开灵堂,即使顾硕生病了。
她似乎在顾虑些什么,眉头紧紧蹙着,抓着衣服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没有人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
分明,生病的孩子最需要的是妈妈。
秦小美带着顾硕去医院看病,输着液,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余念赶忙走进休息室去接,耳边却传来了那小家伙恹恹的声音。
“妈咪。”
他可怜巴巴的,似乎刚刚哭过鼻子。
不过两个字,余念的心便软了,恨不得拿起车钥匙就赶到他的身边去。
“宝贝……”
“妈咪,我好难受,鼻子不通气,嘴巴干干的,护士阿姨给我输液,扎的我好痛。”
这大概是顾硕第一次说出这么娇气的话,那小家伙总像个小大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