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余念现在日日住在顾家大宅里,垣城全部心思都在她的身上,就连顾硕都叫她妈咪了!”
石娉婷说的委屈至极,抽抽噎噎。
她想抽支烟,可在顾垣城的母亲面前,她还是需要遮掩。
坐在床边的老人并不惊讶,只是从鼻腔发出了一声冷哼,一把抓住了石娉婷的手,枯槁般的五指紧紧攥着女人纤细的手腕,几乎迸出红痕。
“去把余念带到我面前来,无论用什么办法,骗也好,诓也好,把她带到我面前来!”
顾母的声音极尽嘶哑,就像是密密匝匝的网,好像能将石娉婷锁住,也能将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锁住。
“只要你把她带到我的面前来,我有办法让她离开我儿子!”
这句话像是希望,但又透露着几丝绝望。
石娉婷不懂。
顾母灰蒙蒙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她,更像是一种威胁。
只听“咔哒”一声响,病房的门被人推开了,伴随着一道低沉喑哑的声音。
“余念不会过来,她也不会离开我。”
顾垣城大概是直接回答了顾母对于石娉婷的要求。
先不论石娉婷有没有那个本事把现在的余念带到他的母亲面前来,从他的角度而言,她是绝对不会允许余念和他的母亲见面。
绝不。
这一次,他一定会保护好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一点的伤害。
“垣城!”
石娉婷和顾母似乎被这道冷到极致的声音吓到了,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慌乱。
这个时间,顾垣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震惊的似乎不只有顾母,当然,还有石娉婷。
她挣开顾母的手赶忙站起身,踩着高跟鞋跑到了顾垣城面前来。
或许一个女人,无论她多大年纪,什么身份,在自己爱的人面前都会下意识的恐慌。
害怕不够得体,害怕自己辜负所爱,害怕没有在他的面前展露出最好的自己。
石娉婷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长发,一边讷讷的和顾垣城说话。
“垣城,这么晚了,你怎么会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给我。”
石娉婷对上顾垣城那双空洞幽深的眼眸,打理自己的动作忽的便停了下来,她常常忘记他眼睛看不见,在他面前,她总是习惯性的让自己保持美貌,可实际上,他哪里看得到呢。
石娉婷的小动作都被跟在顾垣城身边的阿战瞧着。
那个女人总觉得在一个毛头小子面前展露自己的卑微丢人得很,耳根一红,赶忙挺起胸膛,端正站好,佯装出一副睥睨一切的模样来。
“我来探望我的母亲还需要向石总报备?”
顾垣城的语气中带了满满当当的疏离,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愿意叫。
寥寥草草“石总”二字,便是将她只定性在商业合作伙伴上,其他的关系多一点都不想有。
阿战扶着他坐到了沙发上,顾垣城的神色依旧沉着,忽的循着石娉婷的方向侧过头去。
“时间不早了,石总不走吗?”
石娉婷一愣,赶忙去拿自己的包。
“走,我这就走。”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微微颔首,垂眸,话音却是漫不经心。
“我母亲的精神状态不好,往后石总还是不要再来了。阿战,送客。”
寥寥几语,似乎下了逐客令。
让石娉婷在这屋子里再也待不得。
她被顾垣城的三言两语堵得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胸脯因情绪的激动而一起一伏。
石娉婷下意识看向顾母,似乎在求助。
那老人枯槁的眼睛没有半分生机,却若有所思的对她点了点头,是让她放心。
“那……伯母,垣城,我先走了。”
“石总,请。”
顾垣城让阿战去送石娉婷想必是有话要对自家母亲说。
母子二人皆不作声,直到门外的脚步声轻了,没了,顾母才先一步打破这寂静。
“我和娉婷的话,你都听见了?”
“只听了两句。”
顾垣城的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态度淡漠,甚至有些冷若冰霜。
“妈,我让您住在这疗养院里,是为了让您安静休养的,您年纪大了,精神不好,还是多休息。”
“我精神不好?顾垣城,你觉得我这是精神不好吗?我是有余恨未消!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觉得我精神不好吧,为了那个女人,你囚禁了自己的母亲,还不让我见到我的孙儿……顾垣城,你不止眼瞎了,你心也盲了!你被余念那个小狐狸精控住了!”
顾母越说越生气,她原本出身名门世家,礼仪样貌总是得体。
可这四年以来,她住在这疗养院,被顾垣城困着见不得什么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早就变了形。
“这儿的环境极好,依山傍水,装潢考究,一日三餐有六个佣人侍奉您,24小时有私人医生待命,您说这是囚禁?怕是您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尝不到人间疾苦了。”
顾垣城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怒,这是这些年来,他们母子二人惯有的交流方式。
其实……
起初,顾垣城让顾母在疗养院休养,是给了她自由的。
逢年过节,或是她身体还算康健的时候,也曾让顾垣彻接她回大宅散心。
只是那一次,差点酿出大祸,顾垣城一气之下,便再没有让顾母离开过这疗养院。
都说一个老人,又生着病,还是个妇人,是翻腾不出什么大浪的。
可就是这看起来翻不出什么大波浪的老人,在顾硕刚刚被抱回顾家的时候,让那个可怜的孩子差点丢了性命。
好在秦小美谨慎、顾垣彻也当机立断才没有让顾硕出事。
那时的顾硕还不足百日,小小的孩子受了很大的罪,别说顾垣城不会让顾母再回顾家,就连顾三爷也不会了。
偏偏顾母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又见她了?”
顾垣城冷涩发问,这也是他今晚会来这里的原因。
他明天要到英国去治疗,有的事必须要今晚解决。
顾母一愣,却扬着头直挺挺的反击。
“我见她不行吗?我们是朋友,我自然不会像你这样,忘恩负义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