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垣彻只想说,他认怂了。
面对自家母亲的筹谋和心思,他被秒杀的像个渣渣。
果然啊,他们顾家,智商最低的就是他。
他甚至不如一个长长久久待在家里做了一辈子家庭主妇的女人。
顾垣彻环着胳膊,将长腿放在了茶几上,只是冷眼旁观石娉婷和自家母亲之间你来我往的对话。
真是一群戏精啊,麻烦的女人们。
石娉婷大概是爱惨了他家大哥吧,所以才会不惜作践自己,穿成这个样子,跑到他家来。
如今,就算去夜总会,那些小姐都不会这么主动了,偏石娉婷要和社会大潮流背道而驰。
原本,石娉婷在他家大哥心目中的印象还不错,她自己创业,公司经营的风生水起,本身是个极其容易让男人高看一眼的职业女性,还算是有点人格魅力。
如今倒好,听了自家母亲的锦囊妙计,非要往下贱处走,自作自受。
“伯母,只是……我有点害怕。”
石娉婷拉过顾母的手,紧紧的攥着,她的眼波微澜,娇滴滴的,却是真的在害怕。
“垣城他不是一般男人,我怕他会不喜欢我。”
“他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这么漂亮……现在时间又晚了,暮色微澜,可以的。”
啧啧啧。
顾垣彻靠在沙发上无奈的摇头。
他家老娘大概是瞎了吧,是谁给她的自信让她认为他家大哥会喜欢石娉婷的?
这吃惯了燕窝鱼翅的人,压根吃不下去粗茶淡饭。
他家大哥原来可是和余念那种段位的咖在一起的男人啊,如今换成石娉婷了,能下得了嘴么?
先不说下不下得了嘴,只说一些客观存在的事实,余念那丫头又娇又媚,又生得国色天香,这是他们这个圈子里所有人都认可的,多少人不惜花几百万去她那里买画,只为博余大小姐一笑。
他家大哥,可是被这样的尤物抛弃了的男人,又受了伤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或许他有一段日子是不会再想看到女人了。也或许见惯了那样的女人,一般二般的便再也瞧不上眼了。
顾垣彻只觉得自己的思路很是清晰分明,他想的条条件件也全都是事实之所在。
偏偏他家母亲大人,明明知道那一切,却装傻充愣的欺骗着石娉婷。
啧啧啧。
顾垣彻确定,石娉婷和自家母亲今晚一战,并不会顺利。
他将长腿从茶几上拿掉,缓缓起身。
“妈,您这精神头刚好一点儿,大晚上的还是别折腾了,快去睡吧。”
顾垣彻阴阳怪气的说道,话音落,便双手抵在一起微微舒展了一翻筋骨,迈开长腿继续往前走。
路过石娉婷身边,他又歪过头去揶揄她,“娉婷姐,要是今晚你被大哥赶出门了,可千万别来找我哭,祝你成功,加油。”
顾垣彻分明是在幸灾乐祸,话音一落,便迈着轻快的步子上楼了。
他依旧能听到自家母亲和石娉婷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声音,也是无奈,也是笑。
有的时候,听他外面的好朋友们议论着各自母亲做过的事儿,顾垣彻总觉得他们没尿性。
就算是自己亲妈又如何,她若是做错了走上歪路,无论如何都是要提出反对意见的!
如今,这同样的情况发生在他身上,他自问,生他养他的母亲,他无法忤逆。
只是不知道,他家大哥能不能巧妙应对了。
顾垣彻路过顾垣城的房间时,推了推门把手,好在他家大哥技高一筹,早就把门上了锁。
这样也能少多些清静咯。
“大哥,晚安。”
他对着那扇门轻声说道,而后便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
顾垣城洗了澡,换上了居家服。
他坐在桌前,拆开了一个从印尼寄过来的快递。
里面是一张离婚证,他的。
以前,余还是他的良师益友,他们两个人同岁,便少不了竞争。
他们两个人各有所长,顾垣城从不以为自己一定能赢过余还,如今看来,在某些方面,他确实赢不了他。
比如眼前这本离婚证。
他和余念结婚的时候,都是两个人亲自到民政局办的手续,他饶是再手眼通天,也总是有一部分触及不到的领域。
如今看着这本离婚证,他真的要为余还喝彩了。
他人在棉兰,不过只有他和余念的离婚协议书,便能用这么快的速度帮他们两个人办了离婚证,甚至是在当事人完全不在场的情况下。
顾垣城面无表情的打开那小本子,离婚证上的单人照片,余还都帮他安排得妥当。
用的还是他高中时候的照片,发型都和现在不同。
他是不是真的要感谢余还,为了他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
顾垣城大概是看得倦了厌了,拉开抽屉便将那小本子丢进去。
合上眼睛,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
他是真的累了,很累很累……有太多太多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心心念念想要再去看看余念,可他又该跟她说什么呢?
他大概只有满心满眼的惭愧吧。
他们顾家对不起余家,他也对不起余还和余念。
一个谎言,一百个谎言,如今那些谎言都破碎了,真相便只剩下鲜血淋淋。
顾垣城端坐在那里,却忽的听到了房间门锁被人轻轻扭动的声音。
他眉头一簇,便听到有人用钥匙开了门,走了进来。
该死的!
一定是他家母亲大人把钥匙给了她。
“垣城,你睡了吗?”
他听到那女人娇滴滴的声音,长长的舒了口气,便从抽屉中拿了烟盒、打火机和烟灰缸放在自己的桌子上。
石娉婷进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顾垣城坐在桌子后面抽烟的模样。
他一手撑着额角,把那烟卷放在唇边,弹了打火机点燃,而后便呼出了轻轻浅浅的烟圈来。
顾垣城是个足够英俊性感的男人,即使他一无所有,单是这皮相便会引得女人趋之若鹜,偏偏他又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权力地位金钱,他几乎拥有一切了。
石娉婷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托盘,托盘上的热牛奶在杯子里晃了晃,她却连忙端的更稳了些。
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到底可以喜欢到什么地步呢?
石娉婷只觉得自己似乎被顾垣城迷了心智,这么多年来,越陷越深,如今站在他的房间里,看着他坐在那抽烟,他那张生得人神共愤的脸虽是淡漠,可又像是有着一种别样的魅力,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继续坠入更深的泥潭里,直至万劫不复。
石娉婷心跳的很快,她缓缓走到顾垣城面前,将托盘上的牛奶放到他的桌子上。
“我听伯母说了,你身体不好,要去国外做个小手术。”
“身体不好?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顾垣城唇边似有微妙的浮光掠过,而后便是在冷笑,“我这不叫身体不好,手术也不是什么小手术。脑瘤知道么?一种恶性肿瘤,死亡率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石娉婷似乎被他这自己诅咒着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在那微弱的光下,她尴尬的咬着唇瓣,就连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你别这样说,如今医学发达得很,这已经不是什么大病了。”
石娉婷长舒一口气,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我已经和伯母商量过了,我可以陪你去美国做手术,顺便照顾你。垣彻毕竟要留下守着公司,顾伯父年纪也大了,只有我去最合适。”
“你去?你以什么身份去?”
顾垣城冷声问道,还未等石娉婷说话,他便补了句,“我已经结过婚了。”
垣大爷似乎最擅长四两拨千斤。
一句“我已经结过婚了”不仅没有违反任何一点事实原则,又起到了让石娉婷目瞪口呆的目的。
她的脸色确实难看了,整个人呆若木鸡,只能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我妈没和你说吗?我已经结过婚的事儿?”
显然的是,有关于这个问题,顾母并没有和她交代。
她只说顾垣城生了病,而这病正好可以帮助他们之间的感情升温,毕竟生病的男人总是脆弱的。
石娉婷只觉得顾母说的对,她也不在乎顾垣城会不会生病。
可现在,他又说自己结过婚?因为什么呢?只是为了吓退她么?
石娉婷毕竟是在商场上浮沉过的女人,自然不会被顾垣城的三两句话击垮了信心。
况且,说实在的,她不怕任何人笑她下贱,顾垣城结没结婚,她根本不在意。
她要的,只是得到这个男人而已。
那男人的一支烟似乎抽完了,他起身站起来,面向着窗外,石娉婷却像是愈发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过去,环住了那结实的腰杆。
“垣城,你知道的,我已经喜欢你很多年了!从上学的时候开始……我不求你也像我喜欢你一样的喜欢我,只求你也能看看我,也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就好。”
“放开我。”顾垣城的大手揪住了石娉婷的手腕,用了力气往外扯。
奈何那个女人却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死死的巴着他。
“我知道,你喜欢余念对不对?那天顾伯父寿宴我就看出来了,你们两个人藏在了厕所里,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做些什么,但我愿意装作不知道。顾垣城,她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