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传话(1 / 1)

至于香坊那边,便没有码头这边如此的繁复的组织架构了。

那边只分了三派,找香料的、做香料的、卖香料的。

寻根溯源,并不像一个企业,更像维持了印尼这边小作坊的管理模式,三派各不打扰,却又相互依存。

虽然香坊那边不如码头势力强大,可也装着几百号人的生计。

码头那边乱事多,几个堂主动不动便会因为一些蝇头小利打到鬼爷面前来。

可香坊则不同,那里最是安宁,三个堂主各安其事,以礼相待,从未惹过什么事出来。

余念经手过码头那边的生意,那时虽然只为了对付顾垣城,可她却学得认真仔细。

码头那边的人,大多都是靠武力起家的小混混,能说话就说话,说不了话就动拳头,都是在道上混过的,自然混不吝。

这些人,从某些意义上讲,是有好处的。

他们大多义气,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的小心思,他们并不贪恋权势,分光已过,想的都是本本分分赚钱养家。

他们可以为一批货靠在哪个码头而大打出手,也能因为自家的兄弟被外人欺负了而两肋插刀。

她虽然没接触过香坊那边的人,可在余念看来,码头这块儿生意,看起来混乱,大家又各有小心思,可实际上却是最好控制的。

说得难听些,控制些乡野莽夫总是比控制些文人墨客要容易吧。

况且,虽然最一开始,余还瘫痪在床,这两部分生意,全部都由姜年出面打理。

可后来在他上位之后,码头的兄弟们虽然也闹过一些小风波,可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只有香坊,他们太过于平静了……

余念原本无意分析这些时局,奈何那日大夫的话让她汗毛直立,她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她的孩子,她不得不多想一些。

“小姐,不进去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余念便转头去看那人。

是大夫,这称呼叫来叫去叫得习惯,她甚至忘记这个人也是有名字的,他叫大鹤。

大夫,大概是这宅子、这香坊、这码头最特殊的存在了。

他住在宅子里,却又不受任何人管束,只听命于鬼爷。

来往之间,皆是人的性命,想让谁生让谁生,想让谁死,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人死。

他的医术高明,甚至能将几度濒死的鬼爷救回来,如此,便注定了他的地位。

他离余还最近,知道的消息也最多,自然受人尊敬。

至少码头和香坊的几大堂主都要恭恭敬敬的和他点头寒暄,在他的面前不敢骄傲造次。

余念原本只想着这家伙是余还的人,可那一次在医院里,他借了电话给她用,又替她保守了秘密,余念便自然对他亲近了几分。

“你是来给姜年祝寿的,还是来盯着我吃羊肝的?”

余念俏皮的问道,那家伙对于她饮食方面的关怀颇甚,几次,见她吃得不多,甚至又让余还小厨房的人重新做了饭菜,亲自端过来盯着她吃。

余念虽然不喜欢吃那些东西,可只想着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为了那个小家伙,她也总是依着大夫的吩咐吃光了那些血腥味儿极重的菜。

她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自然知道那都是他的好意,纵使他很少说出些好听的话,常常都是板起脸来在说教她。

“这两个目的,大概都有吧。”大夫淡淡说道,目光却落在余念平坦的小腹上。

“依着您现在的月份,孩子应该已经长出四肢了,也有十几厘米那么大,现在看您这身型,孩子长得还是太慢了,所以我才会在饮食上多给您加点儿营养。”

大夫任劳任怨的解释,奈何余念只是玩味的看着他。

想来,大夫是很听余还话的,他让他照顾他,他便如此任劳任怨的照顾着。

有他在,余念倒是能安心,调养身体的办法她也不需要费心去研究了。

余念虽然轻飘飘的和大夫说着话,可视线却依旧不由自主的往正厅里面飘。

此时,自家哥哥已经坐在正位上了,那大敞着的门,正好框出正厅的大圆桌和周遭其乐融融的脸。

鬼爷依旧表情淡薄,他身边总有人来来往往,凑得最近的,却都是码头的四个堂主。

如今谢存不在了,便是一个叫严华的男人掌事,他的五官平平,身量高大,看上去便是个练家子,一脸的果敢义气。其余三人也围在余还身侧,一人一语的不知在交代些什么。

圆桌的左侧位置,姜年抱着胳膊站在那里,脸上笑意盈盈,和她低头说话的,却是香坊的人,主要负责贩卖香料,余念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听人唤他蜈蚣。

印尼这种地方,没名没姓的人太多,用小号混社会的人也不少。

有的时候,提到他的真名倒没有人记得了,比如大夫。

大夫似乎在认真打量着余念的神色,她的眼睫轻轻眨着,在鬼爷和姜年之间来回逡巡。

他从没有如此认真的看过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就像是画工精心描画过的皮囊,没有一处不是精致。

她的额头饱满,鼻尖挺翘,一双眼眸灵动俏皮,唇瓣殷红,笑起来的时候还有浅浅的梨涡。

而被大夫如此认真注视着的余念,却忽的转头去看他,对上他的眼睛,笑意更深了几许。

“我一直在想个问题……”

被余念这么一瞧,大夫明显有些惶然了,他尴尬的撇过头去,将双手插进自己的裤子口袋。

就像生怕有什么小心思被人瞧出来了似的,只能匆忙掩饰自己此刻的慌张。

“什么问题?”大夫赶忙回她。

“姜年不再管码头和香坊的生意也有七八年了,深居简出,这宅子里又连个信号没有,几乎与世隔绝,她是怎么认识外面的那些人,又哪儿来的谈资和他们相谈甚欢呢?”

余念淡淡说道,话音落,便径直往前走了。

大夫似乎想说些什么回答她的问题,又奈何那个女孩走得快,便只能将那些话咽回去,和她并肩往正厅走去。

或许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便是连一个马脚都不能露。

有太多的事情,是经不起抽丝剥茧的。

余念一进正厅,便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正厅里,除了姜年剩下的都是男人,男人的雄性目光,也总会下意识的追逐者雌性,尤其是好看的雌性,要不又怎么会有异性相吸这么一说。

这宅子里,知道余念怀孕的人不多,再加上她体态依旧如少女般轻盈好看,有些人盯着她瞧自然不足为奇。

“小姐来了?”

此话一出,便有不少人和余念打招呼。

码头的堂主们曾经教过余念看账本,学习生意,她们自然也相熟得很。

余念扯起嘴角对他们笑,又看到那坐在正位的余还,似乎也在对她笑。

姜年晚上的生日宴,只留了香坊和码头的堂主们,外加大夫一起用餐。

餐具碗筷也都是照着人头摆的。

余念逡巡了一圈,本想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坐,奈何他家兄长不乐意,死活要点她的名。

“念念,过来!”

他低沉着声音如此说,余念便立刻蹙了眉头,一脸的不乐意。

这四个字,她听得最是憋闷。

以前顾垣城便常常这样招呼她,“念念,过来”,那声音温柔如水,几乎快要把她化成泥。

可是这四个字,大概也有毒。

听来听去,她便听得烦厌。

如今,余还又常常如此对她这样说,她又不是小猫小狗,怎么能谁让她过去就过去呢?

可偏偏她这个人,大概是摆脱不了被人招来喝去的命运了。

那男人曲起手指头,敲了敲桌沿,余念便再也不敢违抗他。

只好不情愿的起身坐到了余还左手边去。

余还身边,有一个叫陈康的人,头脑最是灵光,又巧舌如簧,想当初,这码头的大部分生意都是他教的余念。

那个家伙有个特别的癖好,喜欢养蚂蚁。

余念只觉得他是个怪人,也是个有趣的人,码头四个堂主,她便和他关系最好。

有时候,陈康到宅子来,也会和鬼爷大哥招呼,到南苑看看余念。

毕竟,这宅子里的日子太无聊了,若没有些有趣的人陪她解闷,她就真的要憋坏了。

见余念一脸不情愿的坐到了余还的身边,陈康便笑着替他们打圆场。

“小姐这是和先生闹脾气了?”

“没有。”余念白了他一眼,愤愤的道。

他们这一群大男人,围着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自然是宠溺疼惜的。

陈康伸手抚了抚余念坐的黄花梨座椅,便又笑着继续道,“小姐,您瞅瞅这一圈儿,只有您这椅子上铺了软垫,又放着缎子面的靠垫,这么好的位置不做,您还偏要坐到下面去,不是和先生闹别扭了,又是什么?好啦,别愁眉苦脸的了,赶明儿,我找人给您送几只蚂蚁去解闷,如何?”

“我才不要蚂蚁。”

余念憋着唇瓣说道,忽的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点了点自己的鼻尖,“你们谁那有王八?我想养只王八。”

“王八哪里好,不如给小姐寻觅只稀罕的绿毛神龟吧,那玩意可有意思了,要是养的好的,能活上千年。”说话的也是码头的一个堂主,他们都叫他墩子,个子不高,看起来却最是憨厚。偏偏人不可貌相,他比其他堂主都更加的心狠手辣,手上的人命最多。

“绿毛龟有什么可养的,不还是王八科么。这水里游的,爬的都没意思,小姐若是喜欢,我可以带您到林子去里驯鹰,这天上飞的,可比那水里游的有意思多了。”

余念被这四个男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哄着,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瞧见自家妹妹笑了,鬼爷的心情也大好。

他指了指余念身后的软垫,让她坐得舒服些。

终究他这个做哥哥的,还是狠不下心,想到余念怀孕辛苦,自然也是变着法子的讨她欢心。

“你们都别这么宠着她了,这丫头现在已经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再让你们惯下去,恐怕连我这个哥哥都不放在眼里了。”

余还嘴上虽然如此说,可却还是笑容满面。

那双幽暗的眸子若有似无的扫过站在余念身边的阿京,却又立刻移开视线,只压低了声音对余念问道,“怎么带着阿京一起来了?”

“不行么?”余念冷声反问,转头看了看那漂亮的小美人儿,也学着余还的模样往前凑了凑,“我带阿京过来,你不高兴啊?还是说,我们家阿京太漂亮,你怕自己乱想些有的没的?”

余还的眉心拧了拧,显然他并没有在余念这插科打诨的频道里。

他的目光渐渐越过了余念,似是落在严华的身上,二人大概是在对视,只不过对视过后,却又立刻佯装着无恙的落在了原处。

余还的手上挽着一串骷髅头手钏,那手钏在指尖转了转,便只对余念道了句。

“成,留下也行,那就把你家阿京叫过来让我瞧瞧,是不是真变漂亮了,还是你在替她骗人呢。”

余还玩味的说道,余念便立刻将阿京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

余还大概也是有些日子没见到过阿京,那丫头确实如余念所说的那般漂亮了不少。

可这漂亮的女人,天底下有这么多,像阿京这样,自十几岁便跟在他身边,照顾了他十年的,便只有这么一个。

她不像余念,养在顾家十年,经历过不少事情,享过福也受过苦。

阿京在这宅子里待得太闭塞了,她心思单纯,自然很难理解这世界上一切的因由原委。

阿京虽然聪明,可终究是笨拙,有太多的事情,她应付不来了。

“阿京确实越来越漂亮了。”

余还只淡淡的说了句,便对着那丫头伸出了手。

阿京似乎被鬼爷这唐突的举动吓着了,颤抖着指尖不知道该不该递过去。

眉头拧成了一股子麻绳,唇瓣也咬的越来越使劲。

“今天晚上,阿京就待在我身边吧。”那男人如此说。

阿京垂着脑袋去看余念的神色,余念只是勾了勾唇瓣,让她自己去选。

犹豫啊,犹豫。

这大概是阿京人生中最难选择的时刻了。

眼前便是珍馐盛馔,她到底该不该吃。

她若是吃了,胃口便会被养得刁钻,也会也戒不掉了。

可她若不吃……这又是此生难得的机会了。

阿京的眉心蹙了蹙,终究是把手递了过去。

她触到了余还的掌心,依旧像她记忆中那般的凉。

今日碍着鬼爷的身子,这正厅里的空调并没有开,大家都热得直冒汗,唯有这一处沁凉,便是鬼爷周遭。

那男人一收手,便将阿京的手握紧。

他微一用力,便让阿京绕过余念,站在了他们两个人椅子的侧后方。

然后,他终轻飘飘的松开了手,就像从未握紧过她。

阿京在那短短一瞬想到了很多曾经的事。

想到她挨了鞭子,他为她擦药,想到那日他让她躺在床上,想到他曾经吻过她。

这不过都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她不曾对任何人提及,就连余念都不曾知晓。

可那些过往,大概已经成为支撑着她的某种动力了。

记忆大概都是珍贵的,是要留着在夜里细细体会的。

待余念和余还皆转过身去,和几个堂主谈笑风生,阿京的视线却依旧落在那个男人身上,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站在角落的姜年,自是看到这一幕了。

阿京那个不安分的丫头,如今被余念调教的,更加懂得妖媚惑人了。

看看她那故意装乖卖惨的模样,姜年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端着这幅德行给谁看!?

给余还吗?没想到,她现在依旧这么的自不量力,认为余还会喜欢她这个哑巴?

可这些腹诽不过只是一瞬,下一瞬又变成恐慌。

男人嘛,最喜欢的不就是这种娇滴滴的小丫头吗?

大概是因为阿京占尽了姜年没有的所有优势,年轻,乖巧,美丽,纤弱,所以她便更加气不打一出来。

那紧捏成拳头的手愈发的用力,直到中指和食指的指尖被她掌心的肉嵌断。

“夫人,您怎么了?”

一直陪在姜年身边的蜈蚣便轻声问了句。

刚刚他们不过只提到了那批货,现在货款迟迟没有到账,想必是买货的人出了问题,该如何进行后续的事情,姜年还没有给他个答案。

要知道,他能找到理由来这宅子和姜年说话的机会不多,今日若是没有个定论,恐怕会耽误后面的事。

“蜈蚣,你替我去找个人。”

姜年摊开掌心,将那断了的指甲扔在地上。

“一会儿吃完了饭,你回国一趟,那人认识你,你亲自出面去找他。”

“是。”

“去找顾博澜,你告诉他,我现在出了点麻烦,恐怕会有人追着那线索找到我,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找个机会,来和我见一面。”

蜈蚣颔首,扬起笑意,只是举了举手中的杯子,道,“祝夫人,万寿无疆。”

他们之间的对话很短,自然的凑到一处,又自然的散开,蜈蚣就像是在为姜年贺寿,并不惹人注意。

余还身边也围了不少人,其乐融融的在说话,他大概也不会注意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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