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轻轻拉住阿京的手,就着那月色,却看到那女孩手背上一片刺眼的红。
“这是怎么弄的?你受伤了?”
阿京连忙摇头,快步跑到卧室里拎了两把圆凳出来,她让余念坐下,自己便安安静静的坐在她的身后……
余念坐下的瞬间便又去拉阿京的手。
“你被烫伤了么?这是哥哥弄的?!”
余念猜得果然准确,就像冥冥之中有某种预感那般。
可阿京却并不承认,她快速的摇了摇头,又给了余念一抹无碍的笑意。
她可不想成为这个兄妹之间矛盾的指向标,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可余念却笑不出,红肿的眼眸里似乎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复杂,那双墨黑色的瞳仁落在阿京的脸上,而后脸上便多了几抹无奈的苦笑。
物是人非,她的哥哥终究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了。
“我和哥哥已经分开十几年了,十几年大概是会改变一个人的。”
阿京不明白余念口中的叹息大概来自何处,她听不懂。
可在听到余念描述的余还之后……
阿京几乎目瞪口呆。
或许余念的哥哥和这园子里住的那个男人并不是同一个人吧。
也或许……
当真像余念所说的那般,十几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
从阿京遇到余还的那天起,那个男人便是阴狠的,他的目的性很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的大脑里可从来没有这男人温柔一面的储备……
可不过如此想着的一刹那,记忆中便蒸腾起一丝浅浅淡淡的粉红色画面。
是那日他吻了她。
或许吧,那个吻还有吻她的那个男人,在那个时日里,对她也有过片刻的温柔吧。
阿京很喜欢余念。
这种喜欢是发自内心的。
就像她对余还的忠心耿耿,她也会如此对待这余念。
余念长得很漂亮,每次同她讲话,都对着她浅浅的笑。
她常常说谢谢,也总是体贴关怀她。
而以上的这些特质,对于一个“主子”身份的人而言,阿京是很少遇到过的。
她生命中出现过的女人不多,一般都是颐指气使的。
这十二年来她接触最多的便是这宅子里的老妈子和姜年。
姜年的阴狠歹毒不必多说,就连这宅子里的老妈子也很少有和颜悦色的。
如今遇到余念,阿京便觉得像是遇到了天使一般的可贵,还是那种超级漂亮的天使。
背上的伤虽然隐隐作痛,可阿京却又觉得值得。
为了余念挨上这几鞭子,大概都是值得的吧。
余念是在天色微微亮起的时候才被阿京送回了床上。
在那之前,她始终不愿意去睡觉。
她和阿京说了很多的话,阿京总是不能回答她。
久而久之,余念大概也习惯了,几日累计的默契,偶尔她也能看得懂手语。
甚至那丫头一两个小动作,便知道她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
阿京的手机用得还不熟练,余念躺上了床,她才打了一串字上去,递给她瞧。
明天去看看先生吧。
阿京如是说。
可余念不过看了一眼,便摇头。
“他要杀死我的孩子,我怎么能认怂呢?”
阿京笑着摇头,她慢条斯理的坐在余念床边的脚踏上。
往日里,她常常如此坐在余还的床边。
可余念见着她如此委屈自己便立刻半坐起来,往里挪了挪。
“上来。”
她扯了扯阿京的手,这可着实折煞她了。
余念是什么身份的人,她一个下人,即使陪床也不能和她躺在一起的。
阿京连连摆手,可余念却打定了心思要和她对着干一般。
“上来啊,这床大得很,快点,我们一起躺在床上睡。”
阿京依旧摇头,她本想只在余念床边的脚踏上坐一晚的,这屋子里没有陪床的软塌,她也只能待在这里。
“你要是不上来的话,我也不睡了!”
话音落,余念竟堵着气坐起身来。
这下可让阿京没有办法了,她连忙脱掉鞋子,蹑手蹑脚的爬上床。
背后的伤很痛,她便只能侧身躺着,给余念留了大部分位置,她一个人缩在那床边。
“往里面点。”
余念拉着阿京往里面扯了扯,见着身边的女孩舒舒服服的躺着,她才像是放下心来,轻轻合上了眼睛。
棉兰的天,总是黑得快,亮得也快。
余念跟着余还一起回来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姜年那里。
她本想着去会会那个丫头的,可人到了南苑,却被余还的人挡在了门外。
“夫人,先生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南苑。”
这让姜年吃了很大一瘪,描画精致的脸上蒸腾着灼灼怒意。
微扬的眉心一挑,立刻发起火来。
呵……
余念刚刚来到这棉兰,便被余还圈在了自己的领地里么?这让她的脸面往哪里搁。
姜年自然是生了大气,并且将自己所有的怒火直接发泄在了那守门的人身上。
那踩着高跟鞋的脚猛地踹向了眼前的男人,高声质问着。
“任何人不需接近?这任何人里也包括我?让开!”
“抱歉夫人。”
那人说得依旧恭敬,可这言语中也尽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这园子里的人们,向来听余还的话,想必这命令就是冲着她来的。
余念是被门外吵吵嚷嚷的声音吵醒的。
那女人的声音很是尖利,吵得她头皮发麻,耳朵也是一阵阵的刺痛。
她似乎有些体谅顾垣城在这些年里常常耳鸣的烦躁了。
阿京起身出门去看,见到姜年的身影后,便立刻缩了回来,反手关上门,将跟着她从床上下来的余念挡在了屋子里。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余年问她。
阿京却是一脸惊恐的对着她摇头。
“怎么了啊?外面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哥哥不是没有结婚吗?”
余念从阿京的身边走过去,径自过去开了门。
或许这个院子里的人,在没有谁比余念的胆子更大了。
不,因为她不是这个院子里的人,所以常常用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吧。
阿京冲过去拉住了余念的手,对着她剧烈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