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星辰身体状况不好,她有了你的孩子,你必须善待她,如果那个女孩有个三长两短,念念不会开心,我也不会痛快。另外……我不想余念被你继续困扰着,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要怎么做。不要让我失望,只有那样……你手中的东西才能真真正正属于你。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打扫战场,三天后,再也不要出现在c市,带着纪星辰躲得远远的。”
顾垣城一向知道,要如何对付姜澜这样的人。
他自私成性,又是在阴沟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况且,有一个戾气极重的养母,每日向他灌输对顾家的憎恶。
只要适当激发他的利己心思,不愁他不听摆布。再加上,毒品这玩意,就像是魑魅魍魉,总是能将好生生的人生吞活剥了,他不怕他不听话。
姜澜缺钱,他正好选择他最穷困潦倒的时机出招,更不愁他不上钩。
顾垣城的排兵布阵和谋划,向来谨慎独到,他早就将一切算准。
姜澜大概想要走了,可还没走几步,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大步流星的冲回顾垣城的面前。
“我明白了。”
顾垣城挑眉,神色却并没有异常,不过只是安安静静的听他说后面的话。
“我明白你这些东西的用意了,我也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大方了。”
他抬了抬手,那些秦昂精心整理过的文件被他打成了一个卷儿,胡乱的夹在怀里。
姜澜和余还长得极像,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虽然他的气度比不上余还,可他的面容确实一样的俊秀。确切的说,他们兄妹三人都长得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
此时望着他,竟像是看到了余念的影子。
“你做这些,是为了我那个傻妹妹吧?”
姜澜冷声反问,就像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顾垣城,你稀罕那个丫头对吧?可我妹妹身边的男人那么多,她可不是非你不可。”
“……”回答他的依旧是是垣大爷长长久久的沉默。
只是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了,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更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发挥得淋漓尽致。
阴暗、狠厉,这是顾垣城不常让外人看到的模样。
“我既然拿了你的钱,总得给你给你点忠告才能对得起你。”顿了顿,姜澜才继续说道,“我妹妹漂亮吧……我第一次看到余念照片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真美,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美。只是,美人儿有毒,你可得学着节制。先不说那丫头是不是也同样爱你,单是你们两个人的处境,顾家和余家的过往,就注定了你们两个人不会有结果,那么认真做什么……”
顾垣城幽深的双眸就像带着刀刃般犀利。
他一向不喜欢别的男人对余念品头论足,即使是和那丫头有血缘关系的人也不可以。
如今姜澜的行为,他说的每一个字,无疑是在触垣大爷的霉头。
他冷涩的望着眼前的男人,而那狠辣的模样,似乎想要将他千刀万剐。
姜澜一愣,而后便大声笑起来,那震天的笑声,刹那溢满了这狭小的船舱。
“生气了?哈哈……你生气了啊?!”
顾垣城原本就容易耳鸣,此时被姜澜吵得更加烦躁,头疼欲裂,就像是一堆蚂蚁在他的脑壳里爬着,蚀骨噬心的疼。
他伸手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面无表情的下了逐客令,“没有别的事情,你可以走了。”
“我说顾老哥,你不会认真了吧?女人如衣服,玩玩就过了,你可千万不要在余念身上浪费过多的时间、精力,还有金钱……我这是为你考虑,你们俩不会有结果的。虽说你会赚钱,又在生意场上所向披靡,可这笔买卖,你当真看走眼了,注定会血本无归!”
“不关你的事。”
顾垣城冷声道,他一把推开那凑得极近的男人,扬了扬脖颈,想要让自己舒服一些。
鼻尖尽是那软膏的薄荷味,薄荷分明可以让人的大脑清明,偏偏顾垣城鼻尖的薄荷味儿,却让他越来越烦躁了。
“你可以用这些东西堵住我的嘴,只是这个世界上又不只有我一个流淌着余家血的人。我心思简单,又在钱上吃了亏,自然能被你收买,可余还呢?他现在不露面,不代表他永远不会露面,况且,他和我母亲关系匪浅……他们两个人联手,你以为你们顾家那些事儿,能瞒得了余念多久?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两年?只是现在余还的情况不好,他们都无暇顾及而已,等到有一天东窗事发,这不是那么简简单单能说放就放的小恩小怨,这可是……”
“闭嘴!”
顾垣城冷声呵斥。
而后便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那双大手紧紧的握着椅子的扶手,指节愈发的用力,直至青筋乍起。
“顾垣城啊顾垣城,我到底要看看,等有朝一日,你该怎么面对余念……你终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姜澜走了,离开之前笑得疯癫又猖狂。
他虽然拿了顾垣城的钱财,可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见到顾垣城大团圆的结局。
这个男人总是一副信誓旦旦、四平八稳的得意样儿,他深谙人性,好像能拿捏了全世界的所有人,好像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而这种男人,让他怎么看怎么讨厌。
果然啊,老天爷不会让顾垣城得意太久的。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被称为“宿命”。
顾垣城和余念从生下来的那天,就注定了无缘无分,可偏偏这个男人,总想着逆天改命。
他倒真想看看啊,顾垣城是不是真有逆天改命的本事。
姜澜带着人走了。
这宫古码头似乎在短短的时间内沸腾,又在短短的时间内恢复了平静。
姜澜临走时,顾垣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和他交换了一件事。
一事换一事,姜澜虽不是什么君子,可也答应了下来。
送走了那批人,秦昂连忙进了船舱。
顾垣城依旧坐在那把椅子上,满室的狼藉,他的脸色并不好,阴沉又苍白。
“老板,事情还顺利吗?”秦昂负手而立,半弯着腰问道。
顾垣城微微点了点头,只是用鼻腔的声音淡淡应道,“恩。”
秦昂不解,明明事情进行得那么顺利,为何他家老板的脸色还会这么难看。
难道还有什么突发情况吗?还是他又知道了什么其他的线索?
秦昂瞧见顾垣城的杯子碎了,便立刻走到舱外,准备了新杯子和温水,又帮顾垣城准备好药,一并送了过来。
“老板,您该吃药了。”
顾垣城并没有去接秦昂手中的药,只是忽的抬起头,认认真真的望着身边的男人。
“余还他……他是,我们调查结果会不会有错?”
这是秦昂第一次见到自家老板这副模样,眼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忽明忽暗,殚精竭虑,自我怀疑……甚至带着几分后怕。
“不会有错的老板,您放心。”
秦昂将手中的药递过去,顾垣城却迟迟没有喝,只是将那药丸放在手心里,视线定在那飘散了满地的碎纸片儿上。
“姜澜吸毒到哪个地步了?”顾垣城沉着声音问,目光渐渐收敛。
“注射,如果他再不加节制的话……就要到抽血那一步,到了那一步,他也活不长了。”
顾垣城不再言语,他挥手让秦昂下去,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却又冷硬无比。
只是他的脑海里,不停的回荡着姜澜说的那几句话。
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和余念没有结果。
余家又不是只有他这一个人了。
这些言语,无论哪个字都对他有着极大的杀伤力,都是他想逃都逃不开的梦魇。
或许从一开始就都是错的。
或许他现在也是一错再错。
但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马上就要回到他身边了。
*
入了夜,余念依旧在病房里陪纪星辰。
她的治疗方案还没有定下来,所以便想着多陪她说说话,让这个丫头能转变主意。
余念买了很多水果,想她和纪星辰在国外的时候,为了保持身材常常不吃什么东西,但这水果总是不断的,多吃水果皮肤才会好,她们两个人的观念一直相同。
余念拿着小刀削苹果皮,她的动作很利落,一圈又一圈的,苹果皮完全没有断掉。
“星星,还记得吗?以前我们在英国的时候常做的,如果可以完整的削苹果皮不断开,就可以许一个愿望,那个愿望肯定会实现的。”
余念对着躺在床上的女孩笑了笑,而后便立刻低下头去,专注在自己手中的苹果上。
“我要把这个苹果削完整,然后我要许一个愿望。”
纪星辰笑了笑,或许是因为药物的作用,此时的她倍显无力。
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手轻轻的贴在自己的小腹上。
“那你能不能替我许个愿,保佑我的孩子健康快乐的长大?”
余念一愣,而后便别扭的将脸扭到一边,眉头也紧紧蹙着。
“这是我的愿望,我要许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