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今天的顾垣彻就像要和她对着干似的,连忙跑到了床的另一边,继续对着余念絮絮叨叨。
“丫头,你当你三哥瞎啊,这照片上的就是你……我提前和你说好啊,你和谁好都行,这家伙不行,他是个戏子,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余念将脑袋闷在枕头里,一时间竟然嘻嘻的笑了起来。
“三哥,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个婊子无情呗。”
“我可没那么说!你不要岔开话题,你和谁好都行,就是他,戚申,不行!”
余念似乎被顾垣彻烦炸了,她一掀被子坐起来,顶着蓬乱的头发从发丝间望着眼前的男人。
“好吧,那你说说为什么不行。就因为他是个演员?啧啧啧,三哥,没想到你也这么的保守。”
“你不会真的和他在一起了吧,死丫头,不行不行啊。”
余念这刚想要逗逗眼前的顾垣彻,把挡在眼前的头发往脑袋后面一捋,便看到自己的房门口正站着个一脸阴沉的男人,不知道他来了多久。
余念下意识的一机灵,连忙扯了抹笑容出来。
“咳……大哥,你也在啊,真巧,你们今天怎么都不去上班吖。”
“周末。”回答她的是远在大门口的顾垣城。
即使只说了这两个字,也满载着清晰可见的强大气场还有让人无法忽视的灼灼怒意,让人从头到脚,一阵子发冷。
“嘿,周末好啊……周末就得好好休息,二位兄长赶快移驾自己房间吧,小妹也要继续睡回笼觉了。”
话音落,余念作势便要躺下,却被顾垣彻抢先一步的拉住被子,让她潇洒的动作停滞在原地。
“话不说清楚不许睡,你和戚申到底什么关系?算了,不管你们什么关系,必须分手!”
顾垣彻一字一句的说道。
要知道她家三哥可是这三位哥哥当中最为放浪形骸,最为花心的。
可偏偏就连他都和余念的感情问题较劲起来,顾垣彻板起脸,只道,“我一个大老爷们不能在背后随便议论人,娘们儿事儿你三哥不干,但是啊……戚申不行,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
明明此刻最为愤怒的是顾垣彻,可偏偏余念的目光总是不受控制的往门口飘去。
那个男人的视线就像是两把刀子似的落在她的脸上,整个人的气势凌厉,带着一股子恨不得一口将她咬死的愤怒光火。
余念知道顾垣城会来找她兴师问罪,她也等着他呢,只不过万万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顾垣彻和余念絮叨了好一会儿,才悻悻然的离去。
临走之前,还不忘威胁她,“不许和他来往了啊!”
余念不咸不淡的耸了耸肩,亲切的目送着顾垣彻离去,只不过……那个站在门边的男人却迟迟没有动弹,只是阴沉着脸色望着她,似乎想要将她的三魂七魄看穿。
空气,在顾三哥离开之后彻底凝固了。
床上的女孩和门口的男人就这样虎视眈眈的瞪着彼此,目不转睛。
直到顾垣城的怒火慢慢蒸腾到顶峰,那个男人才低沉着声音道了句,“来我房间。”
余念连忙趿拉上拖鞋,从昨晚穿过的外套口袋中拿出了个小药盒,捏在手心儿里。
随即,调整呼吸,扭着这水蛇般的小心腰肢,闪进了顾垣城的房间。
一进门,她下意识便打了个激灵。
这房间里的温度很低,光线也暗极了。
好像所有能拉上的窗帘都被拉上了,只有微弱的光晕。
而顾家长年累月都是中央空调恒温工作的,不知道为什么,顾垣城这个房间却比哪里的温度都低,跟个冰窖似的。
余念的眉心拧了拧,在门口的控制面板前调高了温度,才不疾不徐的进了门。
那个男人此时正立在落地窗前,两只手臂从他的身体两侧垂了下来,略显无力。
只不过让人看不明白的是,那落地窗的暗色窗帘全部都是拉着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欣赏些什么,又为什么还要站在那里?
“找我干什么?”余念关好了房门,轻飘飘的问道。
注视着那个男人的背影,目光似是柔和,可却又在他转过身的瞬间,换上了一派的玩世不恭和故作妩媚。
“解释。”顾垣城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紧了紧,而后又松开,放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余念明白,这个家伙是在用极好的忍耐力控制着自己不扑过来将她撕碎。
可他越是在意,她就越是要表现得稀松平常。
美目微扬,她慢条斯理的坐到顾垣城的沙发上,笑得漂亮夺目,“解释什么,我不懂。”
“解释你为什么从我的床上离开之后,还会跑到另一个男人那里去?你的衣服没换,那照片是昨天拍的。”
“呵……”余念依旧在笑,微微低下头,便是千娇百媚。
她将自己手心里的小药盒扔在茶几上,大步走到了顾垣城的面前,宛如蛇蝎一般的仰起头,轻轻捏了捏那个男人的下巴,才继续道,“我早告诉过你我的男人很多,可你偏不信……顾垣城,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么,那你就得忍着。”
“余念,你昨天不是这样的!”
男人一把抓住了女人放肆的手,似乎用了很大力气捏着她的手腕,直至那白皙的皮肤渐渐泛红。
“那我昨天是哪样的?”余念反问,显然使出自己浑身解数去招惹顾垣城了。
“和你缠绵悱恻的睡一夜能代表什么?什么都代表不了啊,和你睡过了……我也可以和其他人睡,如果你不嫌弃,我都行吖。”
余念挣了挣顾垣城箍着她的手腕,那个男人的力道却更大,并没打算放开她。
“嘶……疼。”余念的眉心微蹙,发出了几丝吃痛的低吟,装起可怜来。
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有一物降一物这种东西,垣大爷的手犹豫了又犹豫,最后才缓缓松开。
“顾垣城,你现在越来越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余念慢条斯理的说道,那声音和猫儿般,挠着垣大爷的心脏。
她弯腰拿起了那个小药盒,一边拆包装,一边潇洒的说道,“昨晚可能咱们两个都太尽兴了,竟然都忘了防护措施的事情……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以前是我宠着你,怕你受不必要的罪……是我傻,早就不该那么疼你。”
“无所谓啊。”余念淡淡一笑,将手中的小药片塞进了嘴里,也不用喝水,硬生生的吞下去了。
“那我只能吃事后药了,结果没差。”
男人怒了,发疯了,双眸猩红了。
一个涵养极好、脾气冷硬的君子发起疯来会做什么?余念一直在猜测,只不过,顾垣城的反应她并没有猜中罢了。
男人沉声道,“去找爸妈,告诉他们,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我娶你。”
“顾垣城,你特么疯了!”余念一边挣扎一边骂他,双手奋力抵抗着。
不可能了,顾垣城不可能娶她,即使他愿意娶,她还能嫁么?
余念心里很难受,甚至眼眶都开始发涩,可她不能破功,只能强打着精神和眼前的男人殊死搏斗。
“你爸身体不好,还是别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刺激他了!”
“与其让你在外面祸害那么多人,还不如让你来祸害我!我会跟我爸说,我要用鼎信集团旗下十家子公司做聘礼,明媒正娶,让你大大方方的进顾家的门,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会给你别人望尘莫及的骄傲,财富,地位,还有……我的全部。”
“顾垣城,你给不起。”
余念猛地甩开了那只大手,而这一甩,竟甩开了,“你跟踪了我三年,你里里外外调查我,相信你也早有眉目了,才会跑到我爸爸的墓地里把那只钢笔拿出来。你那么聪明,早就猜到了对不对?只是你装傻,又或者不想明白的太多。顾垣城,你们顾家的门楣太高,我怕是高攀不起了。”
这是余念最后一搏,她只是用自己残存理智和分析,去琢磨眼前这个男人。
他们相处了那么多年,无论是最开始的兄妹,还是后来的情人。
她太过于了解顾垣城了。
这男人太过聪明,看得透所有人心,他既然会安排人跟着她,自然是知道她的离开另有隐情。
他手眼通天,想在c市查点东西易如反掌,而他愿意装聋作哑,又在这三年后对着她死缠烂打,只能说明,他碰触到了某些不太方便揭开的真相。
否则依着他的性子,早就戳破那层窗户纸,来质问她了。
余念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是她第一次,在顾垣城的视线中,读到了三分慌乱。
他从来不会这样的,他永远是笃定的模样,没有什么东西会让他自乱阵脚。
只能说……这一次,他真的鞭长莫及了。
“念念。”他嗫嚅着唤她,伸出双臂将她箍进了怀里,大手用尽全力的护着她的后脑,摁在自己的胸口,“你相信我吗?”
“……”余念没有回答他什么,只是贪婪的闭上了眼,感受他怀里的温度,和独属于他的味道。
这样的拥抱,往后怕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