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丫鬟所言,大堂内的气氛再次沸腾起来,讨论喧闹之声暴涨。
千金坊的老板果然是坐不住了!
直到此刻,天羽君也才明白青宣在开赌之前所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话说,就以青宣这么个嬴法,简直就是来抢钱的,哪个开赌坊的老板能坐得住?
青宣脸上一片期待已久之意,起身对丫鬟一抬手,温声笑道:“请带路。”
那丫鬟又是一福,领着青宣和天羽君款款走上楼梯,只留一下大厅内一种议论纷纷的众多赌客,猜测着青宣此去的结果。
一上二楼,楼下的喧嚣之声顿时消失,仿佛不曾存在。而二楼的装潢比之一楼可谓天差地别,玉灯彩柱,花毯金窗,由无数豪华别致的小型厅堂和独立的包厢组成,显然是用来招待贵族大户之类的有钱人。
在廊道之间,还有专门连接外界和二楼的入口,避免那些豪客们进入赌坊时还要经过一楼,和那些平民赌客混在一起。
只不过千金坊的老板并不在二楼,那丫鬟径直领着青宣和天羽君来到了三楼。
三楼比起一楼二楼的广阔,却是小了不少,只有一间大厅,布置也十分简单,很有些返璞归的意味。然而仔细看去,有眼光的人就会发现,这三楼无论是构筑大厅的用料,还是那些为数不多的饰品,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价值连城,甚至有价无市。
在大厅之中,放着一张巨大的长桌,一个约莫四十多岁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后。只见他鹰目剑眉,五官硬朗,颌下蓄着短须,身穿一身华丽长袍,眨眼之间眸中冷光闪烁,看上去颇有威仪。
只是这种中年男子的面色很是苍白,眼底不时显露出疲惫之色,身体十分瘦削,好像一根竹竿,放在桌上的双手也是青筋凸起,手指细若干柴。
一见到这个中年男子,青宣眼中便笑意满溢,不等他先开口,便大步走到桌前,拱手大笑道:“左老板,久仰久仰,今日一见,真是令在下三生有幸。”
那中年男子嘴角微微一抽,之前准备想说的话一下全憋了回去,哼道:“高进公子认得我?”
“算尽机筹鲁妙手,变幻无定左常笑,左老板纵横涯州赌道二十余载,便是那赌鬼都甘拜下风,如此大名谁人不知啊?”
青宣嘿嘿笑道,言语之间也不等人招待,便自来熟的拉过张椅子坐了下来。天羽君也是在旁边欣然落座,一脸微笑,毫无生疏之意。
左常笑目光一凝,淡淡道:“看来高进公子是有备而来啊。哼.....”
左常笑冷哼一声,豁然起身,双手撑桌,身子微微前倾,死死盯着青宣,冷然道:“敢问高进公子,我千金坊往日和公子可有仇怨?”
青宣耸耸肩:“当然没有。”
左常笑继续了冷冷质问:“那是我千金坊近日得罪了公子?”
青宣笑嘻嘻的一摊手:“也没有,我昨日才来上溪府。”
左常笑的目光越加森寒,语气冷漠刺骨,森然道:“既然如此,那高进公子今日为何如此咄咄相逼!我千金坊不过过一个小小赌坊,何至于招致公子如此蹂躏!”
“啊~~,这个嘛.......”青宣伸出小指抠了抠鼻孔,眼珠子乱转,然后叹了口气,似是很无奈道:“我出门游历,来到此地时身上银钱花光了,就想来赚点零用钱嘛。”
“赚点零用钱?”听到青宣的回答,左常笑直接被气笑了,咬牙切齿的问道:“所以说,高进公子便把我这千金坊当做了钱庄,还是不需要银票就可以拿钱的那种?”
“啊哈哈哈~~~。”
见到左常笑的样子,青宣立刻大笑起来,连忙伸出双手摆出一副给猫狗撸毛的样子,笑道:“哎呀呀~~,左老板不要生气嘛,我只是看刚才左老板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就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左老板切莫当真啊,我这便说出此番真正的来意。”
左常笑的脸色瞬间黑得如同锅底,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心中升起一股极其强烈的想立刻提刀捅死青宣的冲动。
左常笑费了好大力气才压下这股冲动,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冷然道:“还请公子明言。”
青宣身子往前一倾,右手撑在桌子上,以手支头,眯着眼笑道:“左老板你大名左常笑,曾名左沧浪,原是皇罗宗的内门精英弟子,天资非凡,但却生性好赌。在皇罗宗时,屡次不遵宗门戒律,偷偷跑出宗门前去赌钱。”
“只是在十六年前的一次赌斗之中,左老板你遇到了一个高手,因为输赢问题和对方起了口角,一怒之下便和对方提出了神魂赌斗。最后左老板你虽然了赢了对方,使其神魂俱灭,但是自己的神魂也受伤甚重,无法复原。也由此左老板东窗事发,被赶出了皇罗宗,一路流落到了上溪府。”
青宣又换了个姿势,饶有兴趣的盯着脸色已然大变的左常笑,继续笑道:“不过左老板到底是大门大派出来的人,手段自是非凡,凭借一手赌术,在上溪府赌道上大杀四方,赢下无数家财,然后凭此建立了千金坊。”
“而左老板也是忠义之人,发家之后不忘宗门,年年给皇罗宗上供大笔钱财。皇罗宗对于左老板的孝心大为感动,虽然碍于当初的命令,不能让左老板重回宗门,但暗地里也默认了左老板仍然是门下弟子。”
“之后左老板借着皇罗宗的支持,大肆发展势力。不过三年时间,整个上溪府的黑道就全部归属于左老板手下,左老板成了上溪府实至名归的地下龙头,便是楚家见了也得礼让三分。”
“左老板势力大了,生意自然也不会只限于一个赌坊,各行各业都插了一手。而其中做得最好的,而且也是最为赚钱的,便是那情报生意。这个上溪府,乃至整个涯州就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左老板的,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上门的客人便能打听到想知道的一切。”
听着青宣缓缓的述说,左常笑的脸色越加阴沉。自己的往事虽然不是什么绝密,但知道的人也不过寥寥几个,还都是在涯州极有身份的人。而眼前的这个青年对自己的过去竟然知之甚详,显然也是大有来头,不是简单人物。
青宣说完也不再打哑谜,笑道:“左老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想必我的来意你也应该清楚了吧?”
“哼。”左常笑冷笑一声:“高进公子原来是来买情报的,既然如此那直接通知左某一声便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青宣嘿嘿一笑:“我不是说了么,我身上的银钱花光啦,没钱我怎么来买情报?据我所知,左老板的情报可不便宜啊,不多带点钱我怎么好意思麻烦左老板出面呢?当然啦,我也确实想赢点零用钱嘛。”
“你!”左常笑闻言本来已经平息下去的怒气瞬间又窜了上来,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怒目圆睁的盯着青宣。
你赢我的钱,然后用这钱来买我的情报,便宜全被你一个人占了,真当别人是傻子啊!
不过到底来者是客,既然青宣不是来砸他赌坊场子的,而且还能用相对平和的手段要回这笔巨款,又加之顾忌青宣神秘的身份,左常笑强忍下心中怒气,冷冷道:“不知道高进公子想知道什么事情?”
青宣嘴角一翘,低声笑道:“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很简单,而且这些事情左老板最是清楚。其他的情报贩子在这方面远远比不上左老板,这也是我来找左老板的主要原因。”
左常笑眉头一皱,心中思绪急转,随之脸色大变,忍不住惊道:“难道你想打听事情的是......”
“不错!”青宣接口道,微微一笑:“我想知道最近两个月皇罗宗的所有动向,尤其是一个月前,杜家被灭门的时候。”
“砰!”左常笑一拍桌子,一口回绝道:“十分抱歉,高进公子,此事左某绝无可能告知你!左某乃是皇罗宗之人,怎么可能做出卖宗门之事!”
“哦?”青宣眉梢一挑,从袖中拿出一沓厚厚的银票,正是之前赢得那二百万两巨款。青宣这这沓银票放在桌上拍了拍,笑道:“二百万两都不可以吗?据我所知,即便以左老板的势力财力,这二百万两也不是个小钱吧?左老板每年给皇罗宗上供的银两,也不过这个数目啊。”
左常笑眼中顿时露出了意动之色,神色开始犹豫。确实,他每年给皇罗宗上供的银两也就这个数儿。不过说一些皇罗宗的情报,就能换回一年的年贡,这买卖怎么算都是值得的。
但是左常笑也是深知,自己能有今天这一切,全拜皇罗宗所赐,更是知道皇罗宗的手段。若是让皇罗宗知道自己偷偷在卖他们的情报,那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而且左常笑从小在皇罗宗张大,被逐出宗门后,废了好大的代价才又重新回去,不管从个人情感,还是实际利益,他都不会轻易舍弃这份关系的。
两百万两银子虽多,但是左常笑还是自信有别的办法能从青宣手里要回来。即便要不回来,大不了自己省吃俭用几个月,多压榨一些其他生意的油水,这二百万两还是能挤出来的,不会延误了给皇罗宗上供的日期。
略微权衡了一下后,左常笑摇了摇头,断然拒绝道:“高进公子不必多言,你的要求左某是不会答应的。”
对于左常笑的拒绝,青宣并不意外,依然笑道:“是吗?既然二百万两银子左老板都觉得不够,那么我再加一个筹码如何?”
左常笑下意识的问道:“什么筹码?”
青宣眼中目光闪烁,一片高深莫测,指了指左常笑那苍白的脸色,悠悠道:“若是左老板肯告诉我皇罗宗的事情,这二百万两银子不仅全部奉上,我还会帮左老板你治好那连虚方境和皇罗宗都束手无策的神魂之伤,这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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