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贵挨了一顿毒打,又被自己的女儿数落了半天,心里憋着一团火气无处发泄,这陆府表面上看对待卿儿非常器重,其实压根就没有瞧得起他们一家人,要不然,怎么会找这么个相貌丑陋,弯腰驼背的独眼龙婆子来服侍!
“卿儿,你真是傻的可以,陆家几句好听的话,就让你对他们一家子掏心掏肺!听说近日里,你没黑没夜的给陆老夫人医治腿疾,陆老夫人又可曾领你的情面!按理说你是陆府未来的少夫人,身边服侍的婆子侍女应该个个精干才是,你倒是睁开眼看看,面前这个丑八怪,她还能叫个人吗,这不是明着来埋汰我们吗?”
李永贵怒不可遏,指着跪倒在地上,不敢抬头的王婆子大声叫骂。
“你这个丑八怪,真是个不识相的,怎么不让你两只眼睛都瞎了!没看见卿儿正在跟我说话吗,你倒是跑来装人!今儿个,就算是卿儿不把你赶出去,我李永贵也不会放过你!来人哪,把这个独眼婆子给我拖出去,扔到院子里打三十大板!”
“卿儿姑娘·······”
那王婆子闻言,表现出一副极度惊恐万分的样子,抬起那张满是纵横交错皱纹跟伤疤遍布恐怖的面庞,连声对着李若卿求饶。
“卿儿姑娘,婆子并不是生下来就是这把容貌的,要是婆子没有生病并遭到歹人算计,婆子怎么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还请姑娘看在婆子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的份上,不要把婆子赶出陆府啊·······”
王婆子紧紧抓住李若卿的衣襟,一只独眼汩汩的往外流着泪水,连声苦苦哀求。
“什么,这独眼丑八怪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住在陆府?都说陆府是好门面的府邸,竟然如此不讲究!看看陆府上上下下的佣人,哪个不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竟然留下这么个上不了台面的货色!”
李永贵听罢王婆子的话,非但没有一丝怜悯,躺在床榻之上的李永贵,更是对王婆子不屑一顾。
李永贵在李家疃的时候,本来就是一个欺软怕硬之徒,现在到了京都,因为酗酒好色一事,就连陆府的下人也胆敢对着李永贵说一些风凉话,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发威作福,出气的对象,李永贵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王婆子。
“卿儿他爹,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何苦对王婆子如此较真呢,王婆子一个人带着一个生病的闺女,日子过的实在是苦·······”
“哼,带着一个生病的闺女就得同情他们呢?你忘了那个狗日的柳如月是如何算计我的吗?她倒是带了一个乖巧的闺女!那狗日的柳如月母女两个人,明着暗着的算计我!要不是我李永贵福大命大,这条命早就交代了!”
“不说倒罢了,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惦记荨儿了·······好端端的一个姑娘,硬生生被柳如月挑唆的心肠如此歹毒······要是有好人教化着,这荨儿也该找一桩婆家了········”
“娘、爹,好端端的提起柳如月干什么?她坏事做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相信她现在也应该有所悔悟,找了地方带着荨儿好生过日子去了········”
“我呸!就柳如月那蛇蝎心肠,能改了她的心性,我都可以不姓李了!我敢打包票,这柳如月肯定又凭着勾引男人的本事,找地方找男人养着了!就她那本事,那能把荨儿教导好了,为了点银子,说不定有把荨儿卖给青楼找男人糟蹋了!”
李永贵因为柳如月陷害他的事情,对着柳如月恨之入骨,提到柳如月,不禁咬牙切齿,就连曾经视为掌上明珠的李若荨,李永贵照样对她咒语连连。
“嘎嘣·······”
跪拜在地上的王婆子的手腕上,突然传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就连躺在床榻之上,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叫骂话语的李永贵,都不禁愣怔了一下,随即指着王婆子破口大骂。
“独眼的丑八怪,真不是个什么吉祥的东西!前一会子撞到了什么东西,差点把我吓个半死,这会又搞出这么个动静来,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李永贵扯着嗓子喊一阵子,不自觉的扯动了伤腿上的伤口,一阵距离的疼痛从伤腿处蔓延开来,直把李永贵疼的要死要活,也顾不上叫骂看不上眼的王婆子了。
那王婆子见状,吓的整个上身都匍匐在地上,脑袋砰砰的磕着地面,嘴里不停的说着求饶的话语。
“若卿姑娘见谅,婆子真是该死·······婆子一只眼睛看不清路面,想着来给夫人把衫子送过来,不成想走到门口时候,一下子撞到了放置在门口的一个大花瓶·······刚刚又不小心碰撞了下手腕,惊扰了老爷········”
“老爷腿上的伤口较深,稍微一动就会疼痛,婆子多年来带着桃儿四处讨生活,桃儿身体又不好,照顾桃儿倒是照顾出一些经验来,要是老也不嫌弃,婆子愿意替夫人照顾老爷,减轻老爷的疼痛·······”
那王婆子一脸的真切,对着李若卿急切说道。
这倒是真话。
那王桃儿一声的恶疮和伤痕,李若卿给敷药之后,在王婆子的精心照料之下,过了半个月的功夫,倒是痊愈了,除了李若卿的药有效之外,这王婆子的精心照料也不无关系。
再说娘韩淑英本来身体就瘦弱,李永贵又不是个省心的,腿上的伤势更是人李永贵更加折磨人,要是王婆子来照料李永贵,倒是省了娘的事,也好让娘韩淑英得空好好休息。
“爹,娘,这王婆子虽然相貌丑陋,倒是手脚勤快,干活麻利,是陆府难得的好婆子,不禁做的一手好针线活计,烹饪饭菜也是相当可口美味。现在爹身上的伤势严重,需得日日夜夜的料理着,娘向来身子虚弱,哪能时刻守候在爹的身边·······”
李永贵此时腿上的伤势疼的要死,听了李若卿的话,也顾不上反驳,只顾着扯着嗓子在那里一声接着一声的哀嚎。
“哎呀呀呀,疼死我了,卿儿你倒是快点给我上药啊········”
“爹,你听好了,我一会给你上药之后,伤口上还需要不间断的上药,我娘有腰疼的旧疾,这种活计自然应付不了,这王婆子干活心细,照料病人体贴入微,是伺候爹的不二人选,况且爹也需要加强营养,也可以由王婆子做一些合适的饭菜,要是爹想要早点康复的话,就要听从卿儿的安排········”
被疼痛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李永贵,只要让他减轻身上疼痛,让他做什么都会答应,所以,当李若卿说出这些话语的时候,李永贵也顾不上嫌弃王婆子又丑又驼了,连连点头答应。
那王婆子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李若卿随手给了王婆子一些银两,一来答谢婆子给韩淑英缝制衣衫,二来好让王婆子好生照顾李永贵。
等给李永贵上药完毕,李永贵沉沉睡去,眼看着韩淑英坐在一边累的直打瞌睡,李若卿嘱咐王婆子一番,这才拉着韩淑英走出了李永贵的房间。
“卿儿,这使得?”
即便现在的李若卿,已经是古月国有名的郎中,是镇国府未来的少夫人,韩淑英内心还是忐忑不安,下意识里,她韩淑英还是李家庄那个种地劳作的农家妇人,让一个弯腰驼背的人来照顾自家的男人,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忍。
“娘啊,你就安心歇息吧,这里是陆府,本来照顾病人打扫做饭这类的活计都应该由下人来干,您现在可是陆府的亲家,要是你来做这些事情,被那些嚼舌头的人知道了恐怕又要引起一些事端········”
李若卿拉着韩淑英的手往外走去,笑着对韩淑英说道。
眼看着韩淑英跟李若卿两个人边走边说,两个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里,身后那一只如同鹰隼般毒辣的眼睛,一直恶狠狠的盯着母女二人的背影。
“下人?我王婆子之所以成为现在这幅模样,还不是被你李若卿所赐!现在倒好了,你们一家人摇身一变,成为京都镇国府的人!而我王婆子,竟然成了伺候你们的下人!李若卿,此仇不报,我王婆子这一辈子真是枉为做人了!”
王婆子站在床榻一侧,盯着面前发出鼾声如雷,沉沉睡去的李永贵,恶狠狠的说道。
等李若卿母女离去之后,王婆子依照李若卿的嘱咐,给在李永贵的伤口上重新擦拭了一遍药水,想着面前这个男人,正是她曾经同床共枕的男人,更是因为差点杀死了这个男人,而让她跟王桃儿母女二人饱受牢狱之灾,真恨不得拿起放在一遍的水果刀,将这个自私自利、利欲熏心的男人剁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