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内,杜文堂夫妇端坐上首,小鱼如同一只泥鳅一般,一会在这里坐坐,一会抱着柱子,滋溜一下子爬到半空,直把华意映看的胆颤心惊。
“小少爷,慢点,慢点,哎吆,我的祖宗,你爬这么高,小心摔着·······”
侍奉小鱼的家丁,心惊胆战的跟小鱼身后一路小跑,唯恐有个什么闪失。
“大人,你看小鱼······”
华意映万般无奈的摇摇头。
小鱼在东来县生活的这两年,脾性跟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变化。聪明伶俐自不必说,骨子里多了一些在乡间生活的野性,胆子大的很,好像是没有惧怕的东西。
为了小鱼以后的成长,回到京城之后,杜文堂请了京城里最有名望的教书先生来教导他,小鱼倒是对文墨之类的东西毫不感兴趣,把教导他的先生折磨的苦不堪言,来回更换了四五个教书先生之后,再次给小鱼请先生的时候,那些教书先生,一听说即将教导的是杜家的少爷,纷纷摇头表示无法胜任,杜文堂为了此事好一个担忧。
两个月之前,在先生又被小鱼捉弄的连夜背着铺盖卷走了之后,杜文堂正在为此事焦虑之际,李若卿跟陆慕阳二人来到了京城。
这小鱼自从跟了陆慕阳,如同换了心性一般。日日寸步不离的跟随在陆慕阳身后,只要陆慕阳要求他读的书籍,要求他写的文章,小鱼总是认认真真完成,没有一丝懈怠,认真的模样,都连向来对小鱼要求颇高的杜文堂,都禁不住颔首称赞。
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在小鱼跟随跟陆慕阳的这段时间,小鱼的功课及功夫都在飞速增长。目睹小鱼身上惊人的变化,杜文堂跟华意映二人,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
前些时日,陆慕阳到陆府探望李若卿之时,无意中竟然找到了他的生身父母。
陆幕阳竟然是陆老大人的亲生儿子!
这一消息传来,杜文堂跟华意映震惊无比!
怪不得陆慕阳身上天生贵气!虽说陆慕阳只是一个来自乡野之间的莽夫,但是长相生的俊逸清朗,眉宇之间轩昂贵气,说话待人接物,根本不是一个乡野村民的模样。
陆老大人的后人,怎么能是一般的人物。
夫妇二人在惊叹之余,不禁感慨命运的神奇。或许,陆慕阳离奇的身世,是为了一番历练,在经历了这么多的离奇经历之后,陆慕阳以另外一种方式快速的成长,即便是没有在陆老大人身边长大,缺乏名师大家的教化,现在还是成长为一个栋梁之才,这也就不难解释了。
如此一想,再看看在杜府来回上蹿下跳的小鱼,夫妇二人心里释然不少。
陆慕阳身为陆府唯一的传人,并且跟陆家失联这么久,历经艰辛终于一家人团聚,自然是要搬回到陆府居住;李若卿摇帮着陆老夫人调理身体,自然也要在陆府常驻,如此以来,陆慕阳跟李若卿二人,都搬到了陆家居住,小鱼在杜府,自然感到冷清毫无热闹可言。
没有了陆慕阳的管束,华意映只能日日看着他上墙爬树,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
“大人,程元吉一事,你可知是为何人所为?”
华意映眼睛不眨眼的看着已经爬到了屋顶上的小鱼,眉头紧锁的说道。
程元吉被人下了毒药,并被挑断手筋和脚筋一事,已经在朝廷和民间传的沸沸扬扬。
在朝廷之上,庞奎罡见到了杜文堂之后,表面上和颜悦色,言谈举止上看不出丝毫破绽,面堆同僚的疑惑,庞奎罡的说辞毫无漏洞。
庞奎罡说,程云吉身为他的得意门生,更已经认他为干爹,两人情同父子,自从程元吉入狱以来,一直尽心照顾程家老少,更是多次在皇上面前求情,要真是他所谓,何苦如此做?
再说潜入大牢,挑断了程云吉手脚筋骨不算,还对程元吉说了一顿他的坏话,这明显是栽赃陷害嘛。
庞奎罡一番云淡风轻的说辞,直把矛头指向了杜文堂。
一时间,朝廷之上议论纷纷,更有个别别有用心之人,径直当着杜文堂的面,说杜文堂看起来文弱书生一个,其实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就因为程元吉为了泄私愤,让华意映受到了折磨,所以才会暗地里下黑手,把程元吉害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就连的当今皇上也过问了此事。
杜文堂万般无奈。
虽说,程元吉为了加害于他,对华意映使出阴招,险些让华意映命丧黄泉,让杜文堂怨恨不已,但是作为朝廷一品命官,自然不会用这种江湖术士来对付程元吉。
看得出来,做这些事情的人,对程元吉极度怨恨,要不然,不会对程元吉下如此狠手。
杜文堂已经提审过到大牢中,企图伤害程元吉的刺客。
刺客证实,庞奎罡明确命令他们,见到程元吉之后,一定要结果了程元吉的性命,绝对不能留活口,所以,挑断程元吉手脚筋骨之人,定不是庞奎罡的人所为。
据程元吉自己交代,那日深夜,伤他之人,是一个年纪小小,浑身上下都是污垢的小叫花子,叫花子身形敏捷,说话伶牙俐齿,看起来不像是是街头那些只会讨点吃喝的小乞丐。
杜文堂心里已经有了眉目。
“唉······”
长长叹息了一声之后,杜文堂没有言语,两个眼睛不眨的盯着上蹿下跳的小鱼。
这小鱼身上倒是没有半点他的书生气,简直就是一只山野间的猴子。聪明伶俐的小鱼,生性毒辣,如果不加以教化,他日长大之后,可如何是好?
小鱼跟陆慕阳一样,都是自幼跟生身父母分离。陆慕阳一直跟随韩淑英生活,没有经历过多的阴谋诡计,更没有出手伤过人;而小鱼回到京城之后,耳濡目染朝廷之中的阴险狡诈,华意映被害一事,又让小鱼久久不能释怀,这该如何是好?
“夫人,幕阳公子要跟随陆老大人戍守边关了·······”
杜文堂叹息着说道。
“幕阳公子他·······”
华意映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按照常理说,跟母亲分开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相聚,应该侍奉在膝前才是,陆慕阳为何要跟陆夫人分开呢?
“幕阳公子身为陆府传人,自然不能用常人心态去看待事情。现在边关战事吃紧,陆老大人如此高龄还要为国效力,幕阳公子自然不能旁观·······镇国大将军的后代,自然是要做出一番事业来······”
“可是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尽管心里万千不舍,也会欣然应允。陆老夫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支持陆老大人,从来不会让陆大人忧心府邸的内务,就算是十多年来,双目失明,行动诸多不便,也未曾让陆老大人操心半分·······陆家家人,个个都是豪杰啊!”
杜文堂由衷佩服,连连称赞。
“可是若卿呢?那些蛮夷之族,阵法高深,兵力强大,万一有个闪失·······”
华意映急切的问道。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这若卿姑娘得知幕阳公子要赶赴边关,非但没有半分阻止之意,还让幕阳公子安心戍边,她承诺一定会在陆家照顾好陆老夫人······有了若卿的陆府主持事务,陆家父子,定能立下赫赫战功······”
杜文堂言辞之间,全是对陆府的倍加尊崇。
“如果幕阳公子戍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归还,跟若卿的婚事,又要无限期拖延下去,本来想着,幕阳公子的身世一旦清楚,两个人就能喜结连理,如此看来,若卿只能翘首以待·······”
华意映长叹一声,无限惋惜。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更何况幕阳公子是为国尽忠,若卿姑娘也并非等闲之辈,听幕阳公子说,若卿姑娘准备在京城再开设医馆。若卿姑娘医术高明,在东来县时候,就为了百姓解除了很多疾苦,如此以来,我京城百姓可算是有福了·······”
说起陆慕阳跟李若卿,杜文堂连连称赞。
华意映还从来见过,杜文堂如此崇拜别人。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华意映话锋一转,急忙询问到。
“幕阳公子戍边,小鱼知道这件事情吗?”
小鱼对陆慕阳的感情,看起来远远超过对生父杜文堂的感情。
陆慕阳回到陆府之后,小鱼三天两头的往陆府里跑,要是见不到陆慕阳,功夫也不练习了,书本也不看了,就如同今天这般,如同一只野猴子一般,在府邸里上蹿下跳。
这要是陆慕阳戍边长久,小鱼该如何?
“我也正忧心此事······”
“爹,忧什么心呢?既然我爹要到边关杀敌,我自然是跟了去的!”
已经爬到了前厅屋檐上的小鱼,早就把杜文堂夫妇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戍边,好啊,跟着爹到边关带兵打仗,这正是他盼望的啊!
整日在家里看书写字,又什么乐趣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