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月娥一晚好一顿忙碌。
顾不上更换衣物洗漱的刘月娥,看李永贵一脸落寞,而岳小翠又是心怀内疚,两个人各怀心事,满脸忧愁的沉默不语,只得各自安抚一番。
得知李永贵大腿处疼痛难忍,刘月娥嘱咐岳小翠多点燃几盏油灯,照的堂屋里灯火通明,仔细勘察李永贵的伤口之后,确认大腿处已经骨折,需得立刻治疗。
刘月娥平日里主要负责伤风感冒之类的小疾病,像李永贵这般伤及筋骨的重还不曾上手诊疾过,心里一时打怵,生恐一个不查,会将李永贵腿上的伤势加重。
“月娥啊,你就莫要犹豫了,我快要疼死了,大不了腿断了变个残废,也好过我在这里干受罪······”
李永贵被腿上的伤口折磨的死去活来,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让他生不如死,小翠匆忙做了点茶点端过来,李永贵一口都吃不下。腿上不间断的疼痛,实在是无法承受。
“大叔,我拿捏不准······”
刘月娥见李永贵面如土灰,额头上大汗淋漓,心里急的如同猫抓一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月娥,你只管用药······”
李永贵疼的紧要牙关,腿都疼到这个程度了,真是生不如死。
刘月娥心一横。
往日李若卿动手术的时候,她也曾经跟着当过助手,多少也会一些,既然如此,索性试一把!
搬出李若卿平日动手术用的手术刀,找出消毒药水涂抹在伤口处,强忍着恐惧,用手术刀子将短腿处切开·······
“啊······”
猛烈的剧烈疼痛传过来,李永贵冷不防的大声哀嚎一声,吓的拿着手术刀子的刘月娥打了个寒噤。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刘月娥突然想起,李若卿动刀子之前,都会用一种叫做麻沸散的药品,慌张之间,竟然忘了给李永贵上麻烦散,这不相当于活活的切开了皮层吗?
但是想在大腿之处已经切开了,总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吧。
“绑起来!”
刘月娥心一横,当即命令一边的岳小翠。
岳小翠更是吓的心惊胆战。这一天过的啊,简直是在刀尖上行走啊!
用绳索将李永贵捆绑在床榻上,李永贵疼的要死要活,双手双脚又不能动,嘴巴里还被刘月娥腮上了一块帕子,疼痛难忍的李永贵,只能胡乱扭着身子,此时的李永贵,恨不得没了小命才好!
刘月娥将找到的麻沸散撒到伤口之上,已经接近虚脱的李永贵,此时的他已经无力挣扎了,虚弱的躺在床榻上,任凭刘月娥拿着尖刀处理伤口。
岳小翠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
看殷红的血液从伤口处不间断的往外流,手里拿着白棉布不停擦拭着伤口的岳小翠,只感觉到胃里的食物一阵翻江倒海,再也控制不住了,脑袋一歪,“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呕·····”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声剧烈的呕吐声,是谁藏在院子里?
刘月娥吓的不轻,毕竟现在陆慕阳不在回春堂,万一家里来个不法歹人,她跟小翠,哪里是来人的对手!
身上全是血迹,身上血迹斑斑,手里还拿着一把手术刀的刘月娥,壮着胆子走动院子中,一眼看见,站在门后,竟然有一个衣着褴褛的叫花子!
“你,你是谁·······”
刘月娥急忙询问到。
“你,你别杀我,我,我只是找个地方过夜······”
站在黑影当中的人,看到拿着手术刀的刘月娥,吓的浑身打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刘月娥不停叩拜。
还在屋子里的岳小翠,听到院子里的声音,不由的一愣。
这声音听起来太过熟悉!
急忙跑到院子里,看向跪在地上的人,一眼认出了他!
此人不正是在柳传龙山庄外遇到的那个人吗,当时他想让岳小翠帮他忙,着急下山回家的岳小翠没有答应他!
难道,他跟踪着她来到了回春堂?
没错,跪在地上的人,正是那给阮小红传信,并顺手偷了柳传龙两件宝物的小叫花子!
算起来,他还是岳小翠的救命恩人!
“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跪拜在地上的叫花子,也认出了岳小翠,惊恐不已的询问道。
等官兵等人下山之后,小叫花子也下山来,在县城溜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个能栖身的地方。寒冬腊月,总不能在大街上过夜把,转来转去,转悠到了回春堂门口,恰巧看到大门没有关,这才悄悄溜了进来,想着找间屋子讲究一晚。
谁料到,刚刚走进屋子里,就看到两个只穿着里衣,满脸血污的女人,把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绑在床榻上。其中一个披头散发如同女鬼模样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把刀子,将老人的腿给切开了!
露出殷红皮肉的腿部,不停往外流着鲜血,那手上拿着刀子的女子,非但没有半点怜悯之色,反而又将一些粉末状的物体撒在伤口之上!
那刚刚还拼命嚎叫之人,现在一下子没有了气息,有气无力的垂着脑袋,难道他死了!
站在门后看清清楚楚的小叫花子,只感觉到后背一阵阵的发麻,难到,难打到了吃人的黑店?听人说,有歹人会把流落街头的叫花子看杀死了,取了皮肉之后,充当猪肉,包了包子卖掉!
小叫花子两条腿一直颤抖不已,想立刻逃跑,两条腿却怎么也不停使唤,看到那不停往下流淌的鲜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随即嗷嗷的吐了出来!
“月娥姐姐,他是山庄的人!”
小翠想起你柳传龙那色眯眯的眼睛,禁不住恶心至极,此人一路尾随,不是山庄人还能是什么人!
“姑娘误会了,小的真不是山庄的人,小的只是东来县的一个叫花子······”
小军叫花子急忙磕头解释,看得出来,这个叫做小翠的姑娘,对那山庄充满了厌恶的感觉。
“既然如此,你先进屋,过会再询问你!”
刘月娥担心已经昏迷过去的李永贵,看面前这个穿戴破破烂烂的,年纪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也不像是为非作歹之人,随即安排小翠把他带到大厅里。
刘月娥继续清理着李永贵的断腿,几个人都不说话,房间里一片沉寂。
间或昏迷的李永贵发出一两声呻吟声,更是让寂静的夜增添了让人恐怖的惊悚气氛。
小叫花子现在终于明白了,面前这个如同女鬼一般的大姐姐,不是在杀人害命,而是在帮着这位大叔医治大腿,观望了一下大厅内部,上面悬挂着“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牌匾,这才恍然大悟,误打误撞之中,他竟然来到了回春堂!
在东来县,回春堂的名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叫花子自然知道回春堂,在东来县乞讨这么多年,碰到头疼脑热,从来没有尽过医馆。
东来县原来的医馆,都是在胡子祥的名下,那可是有病没有银子都不能进入的地方,所以,即便是现在回春堂兼并了胡家医馆,在小叫花子的心里,这回春堂也是不能轻易进入地方。
小叫花子有一五十老母,一直患有喘疾,平日里就蜷缩在破旧桥洞里苟活,靠着小叫花子出门在外乞讨点吃食续命。
今天小叫花子得了阮小红一点碎银子,本想着办完事之后就买点吃食给老爹,谁料到碰到这么多的事情,他又饿的走不动了,于是打算找地方讲究一晚,明天再做打算。
这姐姐医术如此高强,不知道能否帮着老爹开点药方?
想到这里,小叫花子不仅摸了一把藏在胸膛前的宝物。
将伤口消毒清创后,又将断骨部位修正了,刘月娥拿起手术用的针线,又将切开的皮肉一针一线的缝合起来,岳小翠又是忙着擦拭伤口的鲜血,又要帮着刘月娥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忙的也是汗水连连。
叫花子看的是目瞪口呆。
难道人的身体,竟然像是器物一般,可以切开并修补的?这也太神奇了!怪不得东来县都传回春堂的几个大夫身怀绝技,看起来,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要是能学到一身这样的本事该有多好啊!
小叫花子不禁对拿着手术刀的刘月娥钦佩不已。
难道,这位做手术的大夫,就是李若卿?
等刘月娥将李永贵的伤腿诊治完毕之后,人已经累的瘫软在地上,一动都不动,过于紧张和劳累,身上出了大量的冷汗,把身后的衫子都打湿了,紧紧的贴在身上。
岳小翠心疼的搀扶着刘月娥,奈何她力气实在过于薄弱,怎么也搀扶不起来。
唯恐刘月娥被汗水打湿的衣服扑了身子,岳小翠无奈招呼着小叫花子帮忙。
小叫花子一听,慌忙走了过来,累的虚脱的刘月娥,在两人的合力搀扶之下,回到卧房,随即在小翠的帮助下更换了衣服。等小翠打来温水,将脸上身上的血水擦拭之后,小叫花子看清面前的姑娘,是一个容貌俊秀的姑娘时,更加对刘月娥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位姐姐,就是若卿大夫吗?”
小叫花子小声询问到。
“不是,这位是月娥姐姐。”
岳小翠抬头看看满脸污垢的小叫花子,随即指指一边的水盆。
“姐姐要休息片刻,你先到外边擦洗一下······”
“如此说来,你只是路过山庄?”
等小叫花子擦洗完毕,小翠拿来一套哥哥岳青山的衣衫让小叫花子更换。
梳洗干净,又更换了干净衣服的小叫花子,完完全全更换了一个人。
“姑娘,小成如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原来这个小叫花子,姓顾,名唤小成。
“姑娘,我还有一事相求,还请姑娘帮忙······”
小叫花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