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全宁上任以来,私底下走访过多家百姓,已经对东来县居民的情况了如指掌。更有多户人家,控诉庞立来伙同胡子祥,垄断东来县医馆行业,造成老百姓有病只能到胡家医馆治疗,银子花了却人财两空的事情,他早就想着手查办胡子祥了。
既然胡子祥撞在这个关口上了,何不趁此机会整顿他一番?
“胡子祥,你可知罪啊?”
张全宁一声令下,吓的胡子祥噤若寒蝉,急忙跪倒在地,嘴里急忙应声道。
“回老爷,小人不知······”
“不知?私自买卖人口,已经触犯国家律法,竟然还不知罪!来人啊,大板伺候!”
胡子祥一听,魂魄当时就吓跑了。
他一个块六十多岁的老年人了,身子骨向来瘦削单薄,这二十大板打在身上,岂不是要把他的一把老骨头打烂了?还是小命要紧啊!
胡子祥如同一只乌龟一样,蜷缩着身子,缩着脑袋,砰砰的磕着响头,不断讨饶。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小人知罪,小人知罪,还请老爷饶了小人吧,小人不该买卖人口,买卖岳青山及岳小翠一事,是小人一时糊涂,还请老爷念在小人年老体弱的份上,不要杖责小人······”
“胡老爷,年老体弱,不见得吧,要是你真的年老体弱,还能娶孙兰香这种如狼似虎的青楼女子?”
那顾婆子不怀好意的冲着胡子祥说道,惹的一众老百姓哄堂大笑。
“什么,胡郎中,我回春堂的岳青山也是你买来的?”李若卿当不知情的样子,吃惊的询问着胡子祥。
“岳青山,不就是回春堂那个小徒弟吗?若卿姑娘跟幕吟公子可怜这个孩子无依无靠,于回春堂开业当天收留了那个小叫花子,当天你胡子祥不是也在场吗?竟然是一场阴谋!”
陆远道气愤的指责着胡子祥,当日回春堂开业,陆远道在大门口跟胡子祥起了争执,谁能想到,亲眼看到那个衣衫褴褛,满脸污垢的小叫花子祈求陆慕阳,非要留在回春堂。
当时李若卿就心存疑虑,没有想到,这岳青山竟然真的是胡子祥安排到回春堂的探子!
想起赛金花因为岳青山给他的桂圆,差点一尸两命的事情,陆远道怒不可遏,要不是有衙役阻拦者,陆远道就冲到胡子祥面前,非得把胡子祥打的满地找牙不可!
胡子祥怕啊,现在这岳小翠将被买卖的实情说了出来,下一步定会把岳青山的事情说出来,要是被张全宁顺藤摸瓜,把岳青山的事情查出来,他岂不会是罪加一等?
胡子祥心里快速盘算着,转眼想出一个说辞来帮助他自己推诿。
“老爷啊,小人冤枉啊,这岳青山跟小翠是小人一手从外地买回来的不假,可是带回东来县的当天,那岳青山就不声不响的逃跑了!那小子精明能干,定是不愿意做一个干粗活的下人!谁能想到,这小子竟然混进了回春堂!”
“老爷啊,那岳青山自恃有陆慕阳及李若卿撑腰,压根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小人是一个本份的生意人,凡事尽量以和为贵,更知道若卿姑娘跟杜老爷及张老爷交情颇深,小人就是浑身是胆,也不敢公然跟若卿姑娘过不去······所以,得知岳青山在回春堂学徒之后,小人也默认了这件事情,再说那孩子聪明机灵,跟着陆慕阳跟李若卿未尝不觉得是件好事情······”
一番说辞,差点让胡子祥自己都相信了他自己是仁慈之辈,要不是岳青山及时出现在县衙,大家伙还真以为这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他说此话还另有一番含义,把李若卿跟杜文堂的关系说出来,以让张全宁有避嫌之意,别让老百姓说他张全宁,因为跟李若卿有关系,所以在案情上偏袒李若卿。
“回大人,胡子祥全是一派胡言······”
当岳青山从人群里挤出来,一下子跪倒在胡子祥身边的时候,听见岳青山说话声音的胡子祥,吓的差点尿了裤子。
“你,佷····你怎么在这里?”
胡子祥结结巴巴的询问着岳青山,额头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岳青山冷冷的看了一眼胡子祥,冲着张全宁磕头陈诉。
“老爷,胡子祥将我跟妹妹岳小翠从人贩子手里买下后,以虐待小翠为由,逼迫青山假扮成叫花子,潜入回春堂。胡子祥还对我说过,要是青山不听从他的安排,你不但会虐待我妹妹,还会把我妹妹卖到玉香园。青山无奈,只得听从胡子祥的安排······”
原来,这岳青山得知妹妹小翠到了县衙,一直放心不下的他,一直混在百姓中密关注着事情的进展。
看到小翠的伤口被李若卿上了药膏,并控告胡子祥买卖人口的时候,往日陆慕阳及李若卿善待他的一幕幕,都浮现在脑海里,岳青山再也不能忍受良心的谴责了,索性站出身来,帮着李若卿控诉胡子祥。
真是及时雨啊!
看到跪在胡子祥身边陈情的岳青山,李若卿不禁欣慰的点点头,有了岳青山的揭发,这胡子祥更怕是罪责难逃。
“下跪者,可就是那胡子祥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岳青山、岳小翠兄妹二人?”
岳青山满眼怜惜的看一眼妹妹岳小翠脸上、额头上的伤口,沉着回答道。
“回大人,小人正是岳青山、旁边的是小人的妹妹岳小翠,因为家门遭难,我兄妹二人被亲人卖给了人贩子,不幸遇到了胡子祥这个人面兽心的,青山一时糊涂,帮着胡子祥做了伤天害理之事,还请大人责罚!”
张全宁眼前一亮。
真是老天相助!这胡子祥怕是要添加新罪名了!
“从实招来!”
“老爷,青山愿意担当罪责,青山还有一事想求,请老爷恩准······”岳青山面色如常,丝毫没有畏惧之色,一看就是个见过场面的孩子。
“你尽管说!”
岳青山转过身子,冲着一边站立的李若卿磕头,一双大眼睛瞬时变的通红。
“若卿姐姐,青山给姐姐和哥哥赔不是了,还请姐姐看在青山年少不更事的份上,不要责怪青山。青山混进回春堂实属不该,哥哥和姐姐待青山如同手足,青山实在是不能经受良心的谴责。”
说话间,岳青山的眼睛里已经流出眼泪来。
自从家道中落,亲戚里都把他跟妹妹两个人当成累赘,亲大伯为了摆脱兄妹二人,竟然把他兄妹二人卖给了人贩子;从那个时候起,岳青山的心里就充满了仇恨,一直想着有朝一日,定要报复那些曾经落井下石之人。
来到了东来县之后,又遇到了黑心肠的胡子祥,眼下生存都能了问题的岳青山,只能听胡子祥的安排,可是在与李若卿跟陆慕阳的朝夕相处之中,岳青山感动之余,又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要是不听从胡子祥的安排,妹妹小翠的处境将及其艰难,眼看着妹妹差点毁容,而孙兰香对小翠的责罚,更加有恃无恐,隔三差五打骂成了常事,眼看着妹妹头上又增添了一个大伤口,差点要了妹妹的性命,岳青山的心里焦急不已。
可是,昧着良心帮着胡子祥做下亏心事,坑害了若卿姐姐跟幕阳哥哥,良心上实在是过意不去!
岳青山计划着,趁着胡子祥、孙兰香在县衙受审的间隙,偷偷带着妹妹离开东来县,谁知道,刚刚走出回春堂,就得知妹妹小翠被提审的事情。
眼看着胡子祥同孙兰香一步步处于下风,岳青山悬着的一颗心也逐渐安稳起来,随即走了过来,控诉了胡子祥的不齿行为。
“姐姐,青山做下了错事,自愿受罚,只是可怜妹妹小翠,妹妹人尚未成年,又无亲人呵护,青山唯恐妹妹再落入歹人之手,青山斗胆恳求姐姐,收留妹妹小翠,等青山赎罪完毕,就算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姐姐恩情······”
岳青山言辞恳切,眼泪汪汪的看着李若卿,一边的跪着的小翠,已经是泣不成声。
“大哥,大哥,我哪里也不去,大哥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大哥要是坐牢了,我也陪着大哥一起坐牢······”
人群里嘘声一片。
“这个胡子祥啊,简直是黑心肠子的,竟然连两个小孩子都不放过!看看把小翠折磨成什么模样了!简直是畜生!”
“胡子祥还是一个郎中呢!小翠的脸划成这个模样,他就不能给医治吗?都说医者仁心,我看他就是一个胡郎之心!要不是若卿姑娘及时出手相助,这小翠姑娘脸上就得带着一辈子的伤疤了!”
“青山,你放心就是。还请老爷恩准,这小翠的卖身契还在胡子祥身上,还请老爷将小翠的卖身契废除!”
李若卿是个聪明人,如果胡子祥不松口的话,就算是她收留了小翠,这小翠也无法妥善安置。
“胡子祥,小翠的卖身契触犯了法律,你可知罪?”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胡子祥吓的面如土灰,如同小鸡啄米般磕着脑袋。
“岳家兄妹卖身契无效,从今日起,岳家兄妹都是自由人身份······”
“谢青天大老爷!”
岳青山兄妹二人不停磕头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