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李若卿要求,重审赛金花一案选择公开审理,县衙里挤满了熙熙攘攘跑来看热闹的乡亲,对跪在地上,瘦骨嶙峋,形如枯槁的赛金花不停的指指点点。
“可惜啊可惜啊,想当年东来县的第一美人,竟然变成了现在的可怜样子。”
“谁说不是呢,要不是赛金花不能生育,他男人怎么会跑出去找外室,又怎么会闹出人命来!”
“我听说啊,当年赛金花生不出孩子来,对她男人找外室的事不管不问,甚至对他男人说,只要外室能帮他开枝散叶,哪怕是娶进家门来,赛金花也不会反对!又怎么可能是因为男人找外室,而心生歹意杀了那两个人!”
“这事说来也就奇怪了,赛金花不能生孩子,谁知道到底是谁的原因?”
“此话怎讲?”
“赛金花男人难道没有问题吗,他跟赛金花没有孩子,找了外室一年多,那女人的肚子不照样没有动静呢,说不定,不是赛金花原因呢!”
父老乡亲们议论纷纷,不停的窃窃私语,说着坊间传言,将那些听来的零星信息说与身边乡亲。
“既然现在选择公开重新审判,说不定这赛金花还真的有冤情呢!”
“闲杂人等让开,杜老爷驾到·······”
一个衙役高声将手中的锣鼓敲打两下,扯着嗓子喊着,一路小跑跑到庞立来跟前。
庞立来大惊,杜老爷?杜文堂,他怎么会来到了这里?
原来,杜文堂此次来到东来县,特意嘱咐随行官员,万不可惊动了庞立来,他就要趁庞立来不备,好好的勘察一番这个被父老乡亲上告的县官,如果庞立来真的如同状纸所诉,是个草菅人命,贪财如命的贪官,绝不能姑息!
听李若卿说,今天庞立来会公开审理赛金花一案,杜文堂当即下决定,找相关人等询问了案情,准备重新审理时亲自督案。
庞立来这个后悔啊,他怎么就不知道杜文堂来到了东来县呢,要是他知道了,他肯定是要摆宴洗尘,欢迎一番啊!
庞立来急忙从县太爷的位子上起身,挪动着胖胖的身体向杜文堂走了过来,不停的说着歉意的话,那奴颜卑膝的样子,让旁听的老百姓,免不了又是一阵议论。
“哎哎呀呀的,我们东来县的县太爷,什么时候也有这种低头哈腰的时候,我还以为,县太爷的脖子根本就不会垂下来呢!”
“岂止是脖子垂下来,你看看他那副谄媚的模样,恨不得将腰身垂到地上了!这如同身怀六甲一样的大肚子,不知道吃了多少人的好处!”
“同样都是父母官,你看看杜老爷是什么做派!刚刚走到这里的时候,身边的官吏不小心推倒了一个老人,人家杜老爷亲自将老人搀扶起来,嘘寒问暖,生恐老人受伤!换做庞立来,不一脚把人踢出去才怪!”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杜文堂拱手向诸位乡亲示意,并示意庞立来起身,即可开始审案子。
庞立来紧张的要命。
本来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只要按照着李若卿的意思,判处赛金花一个无罪之身就好,这样以来,李若卿那边消停了,老夫人和少夫人的也安抚了,他也落得个青天大老爷的好名声,如此以来,后期李若卿定会准时给他开药调理身体,他也就高枕无忧了。
怎么料到,杜文堂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案子呢?
更让庞立来感到疑惑不解的时候,李若卿竟然跟随着杜文堂的家眷来到了县衙!
因为杜文堂的夫人这两年当中,多次到县衙询问失踪小少爷的事情,庞立来自然是认识这位夫人的,他实在是搞不清楚,华夫人又是怎么会跟李若卿相识的呢?
庞立来脑子里快速旋转,那赛金花是李若卿要求重新审判,并称这赛金花一案有冤情,现在杜老爷家眷又与李若卿如此熟络,那么,判处赛金花一个无罪之身就对了!
庞立来装模作样的坐在县太爷的位置上,一边临时加了几把椅子,杜老爷及夫人、李若卿小鱼等人坐在一边,身边站立着几十位身穿盔甲,手执大刀的官差,整个场面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老爷·······”
庞立来头垂下头颅,满脸堆笑的请示着杜文堂。
“你尽管审案子就好!”
杜文堂不动声色,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庞立来的虚伪请示。
庞立来拿起手里的惊堂木,啪的一下敲打在面前的桌子上,冲着下跪在下方的赛金花大声喊道。
“大胆赛金花,你口口声声有冤情在身,本官念你身体患疾,给你一个陈情诉冤的机会,你有何冤情,请速速道来!”
赛金花当即匍匐在地,冲着杜老爷等人叩头之后,猛的抬头,指着面前的庞立来,厉声喊道。
“我赛金花今儿个算是豁上了,就要把你庞立来的老底揭一下!身为东来县的县太爷,非但不为民做主,反而依仗手里权势,鱼肉父老乡亲!”
“大胆刁妇!”
庞立来大惊,明明是给来审判赛金花的,怎么这个刁钻的疯婆子,突然发疯,指控起他来,更何况,省城来的杜老爷就坐在身边啊!
“休得激动,且让赛金花陈情!”
杜老爷目不斜视,冷冷的说道。
庞立来无可奈何,只得将胖胖的身子重新坐回那把不堪承重的县太爷椅子上。
不知道是因为庞立来体重实在是过于肥胖,还是这把椅子,庞立来坐的时间实在是太长,只听庞立来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的时候,椅子无端的哗啦一下子碎了一地!而庞立来咕咚一声跌落到地上,疼的半天都爬不起来!
身边的衙役急忙上前搀扶,坐在一边的杜文堂虎目圆睁,吓的几个衙役瑟瑟发抖,再没有一个敢出手搀扶的。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顿时哄堂大笑,又是少不了一番议论。
“看来庞立来这把县太爷椅子要坐不稳了!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尽,终究会遭受报应的!”
“可怜了少夫人!少夫人可是个难得的好人!多次劝谏庞立来,眼看着庞立来无望悔过,少夫人无奈之下,多次接济县城的百姓,更是多次组织乡绅捐款捐物,帮助东来县那些孤苦无依之人。”
“这个庞立来啊,自来到东来县,就没有做过一件好事啊!看看东来县让他给祸祸成什么样子了!”
百姓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种种议论清晰的传入庞立来的耳朵,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庞立来,脸颊涨的通红,额头上布满了一颗颗汗珠,随着民众的聒噪声越来越强烈,庞立来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花,当即晕倒在地······
现场一片混乱。
赛金花跪在地上,冲着躺在地上的庞立来厉声疾呼。
“庞立来,你也怕了吗?两年前,我被徐二指控杀了徐大和那个女人,我苦苦哀求,我攥着刀子去找徐大,只不过是想去找我那苦命的孩子!而你,不由分说,一口咬定是我杀了徐大跟女人!更多次向我索要钱财,并威胁我,要是不给你钱,你就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怜我赛金花从小孤苦伶仃,在东来县只跟徐家人活络,徐大已经死了,徐二在外浪荡,怎么可能交由我钱财!眼见得不到好处,就往死里折磨我!”
此时,少夫人张如萍跟老夫人哭着趴在庞立来的身上,庞立来再怎么作恶,也是她们的亲人,是即将出世的孩子的亲爹啊。
李若卿急忙将怀中的小鱼放下,来到庞立来身边,试试庞立来的脉搏,随即掏出一粒丸药,放到了庞立来的嘴巴里,片刻过后,刚才一动不动,如同死人一般的庞立来,终于睁开了眼睛,只是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抬一张椅子,让县太爷坐下。”
杜文堂询问过李若卿庞立来的身体状况,得知庞立来只是因为激动引发旧疾,并无身体大碍的时候,当即命令抬一张椅子过来,让庞立来躺在椅子上,继续听审。
杜文堂整理一下衣襟,走到审判桌前,亲自审理赛金花一案。
“青天大老爷在身,民妇死不足惜,民妇乃戴罪之身,只想用这将死的身子,揭发这个贪官污吏,给我那可怜的孩儿攒点阴德······”
不等赛金花说完,小鱼已经从审判台上溜了下来,在李若卿的搀扶下,走到了赛金花身边,齐刷刷跪到在杜文堂面前。
李若卿心里暗暗道:“既然穿越了,那就随了这时候的礼仪啊,这可是第一次给别人下跪!为了帮赛金花留下这条性命,跪拜一下也值得了!”
“若卿姑娘,快快起身,我儿,你为何跟娘亲陪那赛金花跪下?”
“老爷英明,赛金花一时糊涂,抱走了小少爷,导致小少爷与老爷、夫人分别两年之久,但是赛金花梦冤入狱,也受到了惩罚了,还请大老爷开恩,免除赛金花一死!”
小鱼更是眼泪汪汪的看着杜文堂,看的杜文堂心都碎了。
“老爷,我爷,我自首!”
人群里传出一声喧哗声,众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