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有人长跪不起。
聂亭转过头来，“好了，别跪在那里了，地上凉，你起来吧。”
聂恒期期艾艾地从地上爬起来，依旧低着头，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上次的事情，朕可以不跟你计较，那也是看在你我的父子情分，还有你已经过世多年的亲生母亲的份上。
不过如果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那朕也保不住你了。”
聂恒再次期期艾艾地跪了下来，给聂亭行了个大礼。
此次机会实在难得，短期时间内，他是必须兢兢业业，一点差错都不能犯下了。
见聂恒如此兢兢业业小心翼翼，聂亭的心里也很是满意，甚至背地里连传位的诏书都准备好了，对太子聂恒的脸色也比一开始的时候好了。
聂恒于是整天春风得意，明白自己已经把位子给坐稳了。
只是某一天他出门的时候，有个乞丐打扮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哪里来的乞丐？居然这么不长眼睛，不知道拦下的是谁的车驾吗？”聂恒的车夫对着苦寒春好一通咒骂。
车驾里的聂恒听到声音便掀开车帘子探出头来。
聂恒耐着性子询问车夫：“发生什么事了？”
主子在上，车夫顿时失了三分火气。
“回二皇子，是这个不知死活的乞丐挡住了车子前进的路。小人这就把他赶走。”
聂恒连忙拦住了他，“这事你别管了，咱们绕路就是了。”
见聂恒这就要回车厢里，苦寒春连忙拦住他：
“二皇子请等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想说什么就说，本宫事务繁忙，没太多工夫拿出来给你。”
苦寒春笑了笑，“小人见贵人春风得意，不过前几日曾发生意外，不知道小人说的对不对？”
聂恒不禁皱起了眉头，巫蛊事件应当是被封锁了的，宫外的人应当不会知道才对嘛。
可是眼前这个乞丐打扮的人倒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聂恒也不否认，看着苦寒春说道：“你刚刚倒是说对了，不过本宫怎么确定，你是不是蒙的？”
苦寒春抬起头直视聂恒，目光炯炯地说道：
“小人对一些看相之术略懂皮毛，若贵人你不嫌弃，小人愿尽绵薄之力。”
聂恒冷笑了一声，显然他并不相信乞丐的话。
他甚至出言嘲讽苦寒春，“如果你真的有那么厉害，为什么还会混到今天这个地步？”
苦寒春的眼底闪过一抹冷光，心想这个太子可真是愚蠢，难得碰上他这样一个世外高人，居然还要轻易把他放跑。
换成别人，早就把他给供起来了。
“小人习惯了这种自由自在的日子，虽然落魄，但是不会饿死自己。”
看苦寒春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聂恒也就点了点头。
“看你这么好养活的份上，那本宫就收了你。”
聂恒打的一手好算盘，心想反正他也不缺这一双筷子，不差苦寒春的一口饭吃。留下个奇人，说不定有用。
毕竟，一个来历不明的乞丐，就算失踪了也没有人在意。
聂恒让苦寒春跟他离开，苦寒春照着办了。
西魏的五皇子聂绯在聂恒被放出来之后便派出人手在暗中监视着聂恒的一举一动，自然也知道聂恒将一个乞丐打扮的人给带了回去。
“继续监视，我倒要看看，二哥他找来一个乞丐是做什么的。”
“是。”
聂绯回头把话告诉给了苏语凝，苏语凝愣了一下。
“那个乞丐是不是很目中无人？长得白白净净的，却一副谁也看不上的样子？”
聂绯觉得很是奇怪，因为看苏语凝这副样子，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那个乞丐一般。
“本宫派出的人倒是没说起这些，不过让人继续盯着，会有新发现的。”
“嗯。五皇子，从甘露寺逃出来的时候，我曾经在一间破庙里躲过一段时间，遇见过一个乞丐……”
聂绯“咦”了一声，“你说的不会就是那个被我二哥带回去的吧？”
苏语凝摇了摇头，“这个我不能确定，不过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当时那个乞丐就很目中无人，一再地嘲讽我的样貌，所以我对他印象比较深刻……”
聂绯当时就一拍大腿，“没想到你苏语凝也有被人说丑的时候。”
“什么呀，我戴着人皮面具，他说我戴的面具丑。”
于是聂绯了然。
苏语凝悄然转移话题，“别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了，你就说你打算怎么对付你二哥吧。”
“俗话说的好，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要是我二哥把我父皇的女人给玩了，那他肯定是坐不住了呀。”
听得苏语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说：“真应该让你亲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他还敢不敢让你继续争宠。”
“嘿嘿，这叫兵不厌诈。”聂绯不但不引以为耻，反而一脸得意。
苏语凝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这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我不打算掺和进去。”
聂绯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也没打算让你掺和进去。”
……
敬事房的人来送绿头牌，聂亭看见一个“蓉”字，眼睛便亮了亮。
这是最近得宠的蓉贵人，聂亭一连几次临幸后宫都是去的蓉贵人那里。
珐琅轩的宫人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聂亭径自去了蓉贵人的寝宫。
远远地，聂亭便看见被子里鼓鼓囊囊的，聂亭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猛地一跳，他连忙走过去，将被子掀起来。
接着，他便看到了一张最熟悉的面孔。
“孽障……你怎么会在这里？”聂亭被气得手都在发抖，完全不顾身体地扑上去要把聂恒给痛打一顿。
聂恒觉得吃痛的很，便醒了过来。蓉贵人也醒了过来，一看到身边的情况自然是吓得不轻。
“父皇，你冷静一下！”
聂亭听到聂恒不但没有悔改之意，居然还反过来教训他，自然是更加生气地捶打聂恒。
别看聂亭年纪不小了，力气却还是有，连着挨了几下拳头，终于让聂恒没了耐性。
聂恒恶狠狠地推了一把，后者猝不及防地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