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渡口发现的尸块已经出现了腐烂的情况,据我的推断,这个尸块应该是一周前就被抛到了河里,随着这几天涨落潮,被冲到渡口芦苇塘附近,被烂泥困在那里了。”杨东升放下报告,看着大家。
从第一次发现尸块到现在已经一周多了,尸源还没有找到,对抛尸人的调查也没有进展。
“你们之后还有没有再去调查失踪人口?”李乐峰眉头紧锁。
高梁回应道:“有。我们已经把搜寻失踪人口的范围扩大了,现在给全市六个县区都发了协查函,有任何失踪人口的报案或者相关线索就立刻跟我们联系。”
“还不够。我回头跟青琪局长请示,我们需要再扩大范围,通过市局给辽河沿岸的所有城市发协查通报。另外,排查情况怎么样?”
“市内各大医院的医生都排查过了,没有类似这种长相的人。”刘思宇看了一眼李永秋。
李永秋接过话头:“其实我们现在对这个人的长相并不十分确切地掌握,可以说现在掌握的东西,比如驼背什么的都是可以伪装的,唯有个子是不能伪装的。”
个子高,皮肤白,这种描述实在是不算明显特征。
“立伟,帽子上有什么发现吗?”高梁问道。
“没有。开始我还寄希望能提取到毛发、皮屑什么的,可是帽子在粪池里浸泡过,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我把帽子清理了一下,发现帽沿上有模糊的‘银行’字样。”
这是一条重要线索!
“那我们就从这个帽子从头再来吧!”高梁说道。
高梁让一中队的人带着帽子的照片到市内各大银行进行排查。
最后陈利明和赵鸿找到了交通银行,交通银行在几个月前曾经发过这种帽子。
陈利明找来了分行经理,亮出证件,拿着帽子的照片,问:“请问这是你们银行发放的帽子吗?”
交通银行经理仔细看了看,说:“是的。这是我们在推广信用卡的过程中,曾经向市民发放的广告帽子。”
“你们什么时候发放的?”
“大概两个月前吧。”
“你们都在什么地方发放过?”
“我们发放的地点主要是在人流比较密集的地方,比如东升市场、渤海大街、华联大厦、兴隆超市这样的地方。”
陈利明心里有点儿失望,人群这么密集的地方发放,找帽子的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拿到这种帽子,需要什么条件吗?需要登记或者是办理信用卡吗?”赵鸿接着问。
“需要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因为过后,我们会给市民打电话,介绍信用卡。”
“总共发放了多少顶帽子?”
“一万顶左右。”
“你们有登记的资料吗?”
“那可太多了,各个支行都应该有。我们得给您调。”
“好的,请尽快,麻烦您了。”陈利明和赵鸿谢过经理,留下了联系方式。
站前公安分局的会议室里,市公安局局长黎昆山和站前公安分局局长王青琪正在听取孙黎明的汇报。
李乐峰昨天让其他两个中队调配出部分警力,让他们支援一中队,参与到案件中。
“从发现第一个尸块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两周了。整个社会上的谣言甚嚣尘上,各种说法都有,城市里人人自危。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我作为大队长难辞其咎,深表痛心。我们会再接再厉,争取尽快破案。”孙黎明最后做了表态发言。
黎昆山看了看刑警队的各个警员,神情沮丧,疲惫都写在脸上。尤其自己的儿子,脑袋一点一点地,都快靠在赵鸿肩上睡着了。黎昆山心里也是不忍。
王青琪安抚了大家:“大家也别灰心。虽然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我也要说,破案有时候看运气。我们只要坚持‘打击犯罪,为民除害’的信心,一定能拿下这个案子的。”
大家振作了起来。
李乐峰接着说:“这个案子影响虽然恶劣,但是想通了也就是一起杀人案,离奇的是处理尸体的方法。所以我们不能被表象迷惑了。会议室里的同志们现在就是辽滨公园碎尸案专案组成员了,会后到一中队报到。”
会后,一中队的办公室里挤满了人,李乐峰又调配了小会议室给他们使用。
专案组开了个案件碰头会,李乐峰和孙黎明也参加了。
高梁给大家简单叙述了案情和前期工作后,抛出了目前手头上掌握的情况。
“交通银行登记名单已经拿回来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核对名单上的人员信息和身份,看有没有符合抛尸人体貌特征的。
“利明和赵鸿先别管这里,上次让你们排查厨师,后来被帽子的事情打断了,现在继续。
“我和黎麦上次在屠宰公司没有什么收获,医生那条线也堵死了,就剩下厨师这个职业了。”
李永秋突然开口:“为啥一定是屠宰公司的屠宰工呢?街上卖肉的、买熟食的,也可能做到啊!”
大家惊讶地看着他,给他吓坏了:“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李乐峰一抬手,说:“不,永秋说得对!这也是一条线。”
“那人可就多了!现在正在做这行的,以前做过这行的,咱们想全掌握也不可能啊!”孙黎明愁得直咋舌。
“那也得干!明天我和黎麦就去这几个市场的派出所调情况。”
接下来几天,没有新的尸块被发现,整个专案组陷入了没日没夜的工作中。
在按照交通银行的发放名单查找人员时,专案组发现有几个人联系不上,可能留的是假名字和假联系方式,也有可能是联系方式已经不用了。
刘思宇和李永秋拿着这几个无法联系的电话号码或者传呼号码去电信部门查询。结果,只有一个真实的、而且在用的座机电话,这个座机机主是一个中年男人。刘思宇又辗转联系上了机主。机主说自己在外地出差,这个电话号码是他家老平房的,那栋平房租住给一个年轻女孩了。这正好从年龄上符合了被害人的情况。
一片黑暗中的一丝光明!
刘思宇立刻向高梁汇报。
高梁肯定地说:“一丝可能性都不能放过!”
高梁立刻带着黎麦去和刘思宇、李永秋汇合。他们四个按照房东的介绍,找到了位于白庙子副食批发市场附近的一排老平房。
高梁立刻联系属地派出所支援。在派出所民警的帮助下,找到了街道办事处。
根据街道办事处介绍,这户里住着一个外地单身小姑娘。
街道的工作人员拿出常住人口登记表,指着一个年轻女性的照片,说:“就是这个姑娘。”
程敏,十九岁,河北省保定市人。
街道工作人员带着几个人去了程敏的家里,敲了半天门,也无人应答。
这时候,街口走过来一个老大娘,看见他们敲门,就随口说了一句:“这姑娘好几天不在家了,可能回老家了。”
高梁立刻问:“大娘,您知道这姑娘是做什么的?”
大娘说:“小程姑娘平时在白庙子市场卖豆腐脑。”
“您老平时和她有接触吗?”
“有啊,我经常赶她出摊前来买碗豆腐脑。”
“她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生活?”
“她说是家里遭了灾,她父母养不起她了,就让她跟着舅舅来东北了。她舅舅来了这里没几天就去大连打工了,她留在这里卖豆腐。她说她家祖传的豆腐脑手艺,我吃过,是和咱们的不一样,特别嫩,好吃!”
“她什么时候搬来的?”
“搬来小一年了。”
“大娘,您最后一次看见她,大概是什么时候?”
“哎呦,记不住了。我大概有小半个月了没看见她了,可能是回老家了。”
“您怎么知道她回老家了?”
“她之前说她攒了点儿钱,可以回老家盖房子,有了房子,她爸妈也不会再撵她走了。”
高梁想了想,决定进去看看。于是他给房东打电话,问他有没有这座平房的钥匙?
房东很为难,说:“把房子租出去,我就让姑娘换锁了,我家没有钥匙,这事儿我们可得避嫌。”
高梁对街道工作人员和老大娘说:“这样吧,您二位做个见证,我们进去看看姑娘家里情况。这好长时间见不着人,咱们看看情况,图个放心。”
工作人员和老大娘同意了。
于是,高梁掏出自己的小工具三下五除二地开了门。
这平房是个三间开的房子。东面是卧室,西边是作坊,中间是厨房和餐厅合体后面留个小空间是厕所。餐厅桌子上的饭菜还在,可能是因为天气比较冷,虽然已经长了绿毛,但没有招来虫子;东边卧室里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床头桌子上还摆着电话和姑娘擦脸的雪花膏;西边的作坊里还有半袋黄豆,电磨的电源也没有拔下来。虽然整个房间里落了一层灰,但是明显是有人住的。
看来姑娘并没有回老家,而是失踪了。
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里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高梁拿起手提电话,给崔立伟打了个电话:“立伟,和东升马上到白庙子市场对面的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