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说不过去。”叶长安抓了景若曦一把头发在指尖绕来绕去的玩:“只有两种可能,无尘谷里是一群傻子,或者,这山谷里还有什么我们没遇到的危险。”
无尘谷里虽然处处透着诡异,但看起来确实不想是傻子,可这山谷里又有什么危险呢,两人商量来商量去,山中的危险无非是那几件。
一种来自自然的危险,毒虫蛇蚁,毒气瘴气。还有一种来自人为的危险,机关陷阱。可是他们也走了一个下午了,什么危险也没见着,偶尔一只虫子一只鸟路过,再没有其他。
“那今晚还是要警觉一些。”景若曦也觉得如此:“要不咱们轮流睡吧,你上半夜我下半夜。”
“你睡你的,我来守夜。一晚上不睡对我不算什么,哪里要你辛苦。”叶长安站起身来四下看了看,找了片还挺平坦的草地:“就这会吧,你先休息我来生火,今晚随便吃一点,明日路上若是看见有什么飞鸟野兔就打一只带着,中午给你烤肉吃。”
“又不冷,不生火了,菜饼还软着呢,就这么吃吧。”景若曦翻出他们带着的干粮:“这里也不像是有什么大型野兽的样子,而且有你在,一只两只老虎豹子也不算什么吧。”
景若曦想到上一次的事情依然觉得心有余悸,差一点点就送命在狼爪之下了,好在叶长安及时赶到。
“倒是不算什么。”叶长安随口道:“别说一两只老虎狮子,一群也不碍事。有我在,你安心休息就好。”
景若曦很安心,她也觉得山中一般的野兽不是叶长安的对手,随后又想到了时若扬,咬了一口凉透的菜饼,惆怅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叶长安伸手撩了撩景若曦的刘海:“想念家里热乎的汤菜么,吃着叹着气,可别吃哭了。”
虽然京城老百姓的生活算是丰衣足食,但事实上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还是朴素,特别像是景若曦这样家中全无依靠,只靠自己工作那一点点工资。在酒楼厨房也就罢了,趁人不备还能弄块肉吃,其他地方像她这样的姑娘,能吃饱穿暖已经不易。
所以景若曦要是见了好东西咋咋呼呼,苦惯了见着好的不撒手的毛病,叶长安也不觉得有什么,算是正常情况。可她却偏偏一副,我要好吃好喝,我应该习惯了好吃好喝,可以吃苦但是吃苦太委屈,叫人实在难以逐磨。
“不是。”景若曦尴尬将叶长安的手拍开:“我是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谁?”
“罢了。”景若曦摇了摇头:“不说了。”
叶长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是说时若扬么?”
“不说了。”景若曦叹口气:“我答应了再也不提他的。”
时若扬若只是京城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哪怕父母双亡孤苦无依,景若曦如今也能养他长大教育他成人。可他那样的身份,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够了,景若曦不是天真少女,她就算不明白事情有多严重,也明白事情很严重。
“这有什么关系,在我面前你想问什么想说什么,都可以随便说,无需遮掩。”叶长安躺了下来,试了试觉得草地还挺软,这个季节冷热也适中,便招了招手让景若曦过去。
“你啊,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很不懂事,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又太懂事。好像不食人间烟火,又像是历经沧桑。如今我也算习惯了,之前总是难免揣摩,心里七上八下的。想不通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大你这样的姑娘。”
这是一个纵然现在已经很亲密,日后会更亲密,即便有一天成双成对子孙满堂也不能泄露的秘密,景若曦从明白自己的处境那一刻便告诉自己,这是要带进棺材里的,不能告于任何人知。
于是她只是笑了笑:“世上那么多人,什么样的都有不是正常么,你们觉得我奇怪,我还觉得你们奇怪呢。”
叶长安摇了摇头,对于景若曦不说的事情他也不追问,这姑娘身上何止一个秘密。谁还没个秘密,将别人摊开在阳光下,也许并非是坦诚,还有伤害。
“不过……”景若曦枕在叶长安胳膊上:“我确实有些担心时若扬,他用普通人的身份长到这么大,如今却一下子要改头换面,也不知能不能撑得住。”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更何况时若扬是一个落难的皇子,想要重新站起来,何其困难。
“他没事。”叶长安道:“虽然确实很苦,但是还能撑。这孩子比你想的坚强,你有担心他的时间,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你不懂。”景若曦幽幽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叶长安十分无语,沉默半晌庆幸道:“幸亏时若扬身份非常,要不然的话,这个儿子我估计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了。”
“想什么好事呢。”景若曦拍了一下叶长安的肚子:“美得你。”
叶长安哈哈哈笑一笑,虽然被困在此,空野无人,甚至不知明天如何,但两人说说笑笑,景若曦半晌安心睡去,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困苦孤寂。
可景若曦这一觉并没有睡到天亮,半夜,她恍惚的醒了过来。
也不是被什么声响吵醒,就是慢慢的自己醒了过来。
睁开眼,漫天繁星点点,荒野寂静,只有风不时吹过。风有些冷,但是搂着自己的身体是热的,只是叶长安这个应该守夜的人不知怎么的也睡着了,安稳的闭着眼睛,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景若曦正想喊醒叶长安,顿了顿停住了,小心的挪动了一下身子,用手掌托着下巴,细细的端详。
这小伙子长得可真俊啊。
正看着,叶长安突然眼皮动了动,醒了过来。和景若曦目光正对上,两下都愣住了。
一时间似乎天地间的风都停下了流动,直到叶长安轻声道:“若曦。”
“嗯。”景若曦听着自己的声音有些低哑。
“怎么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