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解释就能解释的出来的事情么,景若曦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话,往外走去。
叶长安虽然是个大人,平时都是甩膀子的大爷,无论牵马拎东西自然有下人,但在景若曦面前从未有过如此不合实际的想法,自然的牵着马跟在后面,还不忘问上一句。
“若曦,你真的没事吧,有不舒服可不要硬撑。”叶长安不忘道:“不然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让他们准备个轿子过来……”
“不用了。”景若曦摆了摆手:“我没事,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身体是没事的,虽然之前确实病了,也只是因为着凉伤风感冒发烧,不是什么大病。喝了两服药睡了一觉就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心烦,叶长安所作所为让她心烦。隐约中,还有些不安。
见景若曦仄仄的不想说话的样子,叶长安也不再说话,只是并肩走在一旁。他当然明白景若曦什么都想知道,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说,有时候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一直到他们离开了营地,马厩旁的军帐里走出个人来,那人是个文人模样,和军营里似乎格格不入。他一直望着两人离去的地方,站了一会儿,大概是确定两人走远了不会撞上,这才出了门。
景若曦很想住回衙门里的小院子去,再不行去时家酒肆也行,那毕竟是自己的地方,还能调戏调戏两个现在肯定不知所以的探子。
但有叶长安在,又怎么会让她回去,景若曦拿人工资也没有办法,只好跟着去了。
他们去军营并没有待太长时间,而徐佳莹很久没有来过京城,没见过这样繁华热闹,当然是要好好的逛一逛看一看买一买的,因此还没有回来。
叶长安将马交给下人带去照料,便押着景若曦进房了。
进了房间拽到床边,叶长安正色道:“脱衣服,上床。”
“干嘛?”景若曦莫名其妙的。
|“上床能干嘛,当然是睡觉。”叶长安弯腰替景若曦将被子拍了拍,枕头放好:“大夫说了,你这几天都要好好休息,少操心多睡觉。什么药也不如睡觉来的有用。”
这话倒是没错,少思虑多休息,确实是养身最有效的办法。
只是景若曦往床边一坐,叹口气:“心里有事,睡不着啊。”
“睡不着就躺着,少动脑经就行。”叶长安说完便要走,却被景若曦叫住了。
“还有什么事?”叶长安突然想开个玩笑:“要我陪你一起睡么?”
“流氓。”景若曦白了他一眼:“大人,你现在有事么,忙么?”
“没事,也不忙。”叶长安正色道:“可以陪你睡的。”
然后叶长安便目瞪口呆的看着景若曦真的脱了鞋子往床上爬,心里正紧张的激动着,然后便看见她似乎在床里面枕头下翻出了什么东西。
是一本书。
“干什么?”叶长安接过书,莫名其妙的翻了翻,是一本聊斋志异。说各地的风俗和鬼怪故事,不由皱了皱眉:“你晚上本来就怕黑,还看这种故事,不怕么,还要睡觉么?”
“怕黑不是怕鬼,不一样的。”景若曦解释了一句:“不过里面的有些内容很晦涩难懂,有些字我也不认识,大人你要是没事,能读给我听么?”
这要求让叶长安有些愕然,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你读故事给我听,我就睡觉。”景若曦进一步道:“怎么样,我答应你一个要求,你也答应我一个要求。”
“这是一回事么?”叶长安看着景若曦平躺下盖上了被子,只觉得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她的:“景若曦,我让你休息睡觉,那是为你好。”
“我知道。”景若曦眼睛都不睁开一下:“我想听故事,也是为我好,大家目标一致。”
景若曦如此理直气壮,真是让叶长安有些意外,他翻了翻书,缓缓道:“也不是不能给你说故事,但是……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景若曦含糊道:“为什么我不识字么,我就是不识字啊,大人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这个。”叶长安道:“若曦,你明知故问。”
景若曦笑了笑:“好吧,那我就说了。”
“说吧。”叶长安坐在床边等着。
“因为我已经表明过我的立场,但是显然没有用。”景若曦道:“有这么一句话大人应该没听过,当我们不能反抗生活的……算了,没听过就没听过吧。总之就是这样,如果大人你是真心对我好,那么付出的过程就是一种幸福,我纵然不接受,也不能不允许你幸福。”
这奇怪的理论:“那如果,我是另有目的呢?”
“就算大人是另有目的要利用我,要害我,我又能做什么呢?”景若曦叹了口气:“大人也是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学有才学,要温柔有体贴的,所以我决定今朝有酒今朝醉,能享受一时就享受一时。”
说起来这个年代的思想还是保守,所有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但景若曦的观念并非如此,既然拒绝不了,那也不必当真,只要守着自己的心,又何必非要拒绝旁人的好。
叶长安认真的想了想,也看不出高兴与否,慢慢的打开书:“那你听着,我给你读书。”
叶长安长那么大,除了小时候上学堂的日子,还从未这么认真的读过书,虽然都是妖魔鬼怪的故事,但从他略带磁性的声音中凝结,却也不那么恐怖。
景若曦开始心中还愁肠百结,但听着叶长安念书的声音,却真的慢慢的睡了过去。
叶长安合上书,也不着急出去,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直到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这才放下床幔,走出房去。
匆匆赶来的是花行风,看见叶长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顿时明白,放低声音道:“少爷,我们已经查过了,在被赎身之前,女死者红月有个相好的叫做滕英卫,是个做小生意的。他最近欠了一大笔赌债,被赌坊追债,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