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景若曦说了一声便跟着众人一起出去。只是还没走出几步,便看见花行风快步过来。
“找到他们没有?”景若曦问出这话,再看花行风的表情,就知道没找到。
“真跑了?”燕名脸色也变得有点难看:“真是添乱跑什么啊这。”
“别管为什么了,赶紧找吧。”景若曦道:“卢秀义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就算是离开我们后直接出城也跑不了多远。现在就追应该能追的上。走路太慢,骑马带两个孩子不容易又打眼,他们多半是坐的马车。”
因为他们回过神来的早,所以现在还是能追的上的。但是如果等明天,或者今晚不放心了过去看看,大半天,一甚至一天一夜过去了,卢秀义可能早已经离开换了车进了不知哪一条岔路,那可就不好找了。
燕名点了点头,立刻命人分头去追。
景若曦也跟了出去,卢秀义若是如此老奸巨猾之人,燕名他们说不定对付起来也要费些功夫。而且毕竟是妇孺带着孩子,燕心是个直性子,叶长安其他的手下都是男人,打架是不怕谁,但是有时候反而不占优势。
不过她不会骑马,只能让燕名带着,坐在燕名的马后,景若曦终于下了决定。
“看来不会骑马真的不方便。”
“可不是。”燕名赞同道:“若曦,骑马很好学的,你这么聪明,一学就会。”
“嗯。”景若曦抓住燕名背后的衣服:“燕哥你说的对,回来你教我骑马吧。”
“行。”燕名爽快应了:“包教包会。”
午时,太阳还有些猛烈,街上人不多,城门口进出的人也不多,众人追出城出了城,燕名道:“若曦,你觉得他们最有可能会往哪里去?”
显然景若曦在叶长安身边的身份是个谋事,所以如果有什么需要判断需要动脑子的事情,燕名他们都会自觉征求她的意见。
“可是我哪里都不认识啊。”景若曦看着城外的道路有点呆。
预测对方可能的逃跑路线,那至少要知道基本的路线,她对这个年代的地形认识少的可怕,连出了京城能往哪里去都不知道,又哪儿能知道他们会往哪去。
燕名立刻换一种问法:“你觉得卢秀义会带时若扬回拓族么?”
“不会。”景若曦这下立刻道:“要回拓族早回了,不必等到现在。我觉得他们一定会往相反的地方去,离的越远越好。”
燕名点了点头,立刻分配,几人一组往不同的地方去,自己也带了几人,一条路往前。
“拓族在西面,他们若是想离的越远越好,就是往东去。”燕名道:“往东一百里有运河,可以陆路换水路,想要不被找到,越多的换乘,被发现的风险就越小。”
“而且她很有可能会丢下一个孩子。”景若曦的语气有点儿沉重:“为了保护时若扬,她是不惜一切手段的。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赶路,时笑语又那么小,既不方便也容易暴露,所以我很担心……”
时语笑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如果真的有心一定能找到愿意好好养大她的人家。可是逃亡的路上非常紧张,哪里有时间去观察物色人家,景若曦很担心卢秀义会在危急关头就这么把孩子丢下,五岁的一个女孩子根本没有办法照顾自己,无论遇见人没遇见人,都是很危险的。
“你担心那个小姑娘?”燕名确实有些意外:“我以为你担心时若扬。”
“也担心时若扬,不过更担心那个小姑娘。”景若曦皱着眉四下看:“都是人命,谁危险我担心谁。时若扬那么大了,自己有主意了,也不用我太担心。”
就算时若扬的身份尊贵些,在景若曦的眼里,也还是一条人命罢了,和旁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是啊,我看那小子也挺有主意的,比同龄的孩子都有主意。”燕名在疾驰的马背大声道:“若曦,你心好,但是可也别看谁可怜都掏心掏肺的。有时候,不值得。”
景若曦不说话了,她知道燕名说的是谁。时若扬那个小崽子,自己对他可算是好了,结果他不声不响的就溜了,好像生怕她把他卖了一般。
燕名等了一会儿,见景若曦不说话,还想说几句安慰她一下,突然感觉她在自己背上使劲儿拍了一下。
“快看。”景若曦声音有点颤抖:“快看那是谁?”
燕名忙转回头去,只见长长的官道尽头,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慢慢的往回走。
“是时若扬。”景若曦心里猛的一沉:“他这么一个人,卢秀义呢?”
“该不会是遇到麻烦了吧。”燕名也觉得不对劲,又催马再快一些,很快便到了面前。
瘦削单薄的小孩,果然是时若扬,只有一个人,当看清楚面前的人是景若曦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些茫然的表情:“若曦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还没问你怎么在这呢。”景若曦连忙跳下吗来,有点职业病,上去便先捏了捏时若扬的肩膀胳膊,又蹲下身来捏了捏他的腿……
时若扬躲了一下:“姐姐你干嘛?”
“我看你走路姿势有点奇怪,是不是受伤了?”景若曦拽他一下让他站好,又一路捏了下他的小腿:“不许躲,老实站好。”
“我没受伤,就是刚摔了一跤,没事。”时有志去世之后,时若扬便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大庭广众被景若曦这么捏来捏去的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又不敢太怎么躲,本来就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更红。
景若曦这才放下心来,燕名递了水囊给时若扬让他喝几口水,这才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
时若扬咕噜咕噜大口喝了几口水,用袖子抹了抹嘴,这才道:“娘要带我走。”
“你娘呢?”燕名看向远方,却并没有看到任何马车的痕迹。
“往七里坪的方向走了。”时若扬道:“驾着马车。”
果然和他们想的一样,但燕名还是不解道:“那你呢,为什么你娘走了,没带走你?”
“她不知道,我偷偷溜下来的。”时若扬被景若曦扯到了树荫下,坐了下来:“娘在前面驾车,我和妹妹坐在后面,我把妹妹哄睡着了,在车厢里给娘留里几个字,就悄悄的跳窗跑了。”
景若曦简直无语:“跳车多危险,摔着怎么办,你这是干什么?既然不想走,为什么不跟卢秀义说?”
“说了也没用的。”时若扬正色道:“娘是个很有主意的人,而且她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主意。更别提她有多担心我了,说我继续留在京城会很危险,所以一定要马上就走。我虽然不同意她的说法,但是机会通知你们,也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一点不愿意的样子,要不然的话,她一定会提防我逃跑,那我就跑不出来了。”
“可你为什么不跑呢,你娘肯定是为你好。”景若曦轻声道:“你的身份留在京城多少是有危险的,也许你娘是对的,离开会更安全。”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你,你也答应了我。”时若扬仰着头看景若曦:“我不能不告而别,那样你会觉得我在欺骗你,你会不高兴的。”
景若曦一时间只觉得心里百感交集,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伙子不错啊,倒是挺守信用的。”倒是燕名拍了拍时若扬的肩膀:“不枉若曦姑娘对你这么好。”
“而且。”时若扬又道:“我觉得这个时候,留在京城反而是最安全的。娘带我离开会更危险。”
“怎么说?”
“因为京城里有很多人,无论谁想做什么都要有所顾忌。可是到了外面就不一样了。”时若扬说这话的时候,确实不像是一个孩子:“娘就算是有本事,也只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一个人带着我们两个太难了。可京城里,有若曦姐姐,还有叶大人,都是我可以信任的人。”
“现在想找我麻烦的无非也就是那些人。”时若扬似乎经过深思熟虑:“娘的担心我明白,但我觉得不可能。”
景若曦有些不习惯一个孩子这么慎重的分析局势,不由得道:“你说说。”
在景若曦面前,时若扬确实半点也不隐瞒,他坦率道:“娘最主要的担心是大梁会利用我的身份,甚至挟持我和拓族交好。把我当做礼物送给拓族贼子皇帝。”
无论那个皇帝有多么厉害,也一定在心里对当年皇室血脉没有被斩净杀绝而耿耿于怀,只有死人让人放心,只要留下一个,就难免野火吹不仅,春风吹又生。
“你不担心么?”
“我不担心。”时若扬口吃清晰的道:“我也在京城生活了好几年,街头巷尾听过许多故事。我知道大梁如今兵强马壮,绝对无需讨好拓族。而且,对拓族还很不满,所以我想来想去,我的身份可能会被利用,但绝对不会被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