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的出来的?”叶常安有些不信:“瞧着也就是个少年人,瘦瘦弱弱的。”
“这还用怀疑?”景若曦道:“乍一听到自己父母不是亲生,亲生父母都被害死的消息,能这么镇定的有几个人。”
“确实是没几个人。”叶长安想想:“不过这种事情人家一般都会说的比较婉转,像你这么直接的也是少见。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当时看卢秀义的表情,感觉她随时都会昏过去。”
“没办法啊,虽然这事情是叫人不能接受,但是他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多不能接受的事情,这就受不了,以后怎么办?”景若曦认真道:“难道敌人在告诉你消息的时候,也会循循善诱,温柔婉转么?”
大概还有时间,但这时间也不会太长了。景若曦有些沉重的看着大门,似乎能看见时若扬苦大仇深的将来。
“你心太软了。”叶长安道:“一个无亲无故得小孩,看给你担心的。幸亏他这是十二岁,你也生不出这么大的。要是两岁,我都该怀疑他是不是你失散的儿子了。”
“我要有那么大的儿子就好了。”景若曦白了叶长安一眼,然后突发奇想:“你说我要是认时若扬做干儿子,他会愿意么?”
叶长安几乎要吐一口血:“你比他大多少?能有十岁么,人家喊你姐姐你就偷笑吧,还想认干儿子。怎么的,若是有朝一日时若扬真的抢回了皇位,你还想当皇太后不成?”
景若曦一愣,然后脸色十分纠结。人家穿越当皇后,她当皇太后,这都什么事儿啊。
“不了谢谢,还是喊姐姐吧,姐姐就挺好。”景若曦正色道:“他是不是能夺回皇位我不关心,我只希望他能在这场争夺中能活下来,好好的活下来。”
皇太后什么的,自然只是一句玩笑,叶长安见景若曦有些心情沉重,便也不再开玩笑,而是也正经道:“你若想他能活下来,这样可不行。我看卢秀义也没打算让时若扬复仇复国,只是把他当普通孩子来抚养。”
“是啊。”景若曦也有些有仇:“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只可惜从未接受过相应的教育,光凭自己的那一点聪明,想要做这么大事情怕是困难。大人,我想帮帮他。”
叶长安没有接这个话。
“大人,我说这话是不是不合适?”景若曦有些后知后觉。
“确实不太合适。”叶长安神色倒是很平静,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解释道:“如果时若扬只是一个普通人,想帮他很容易。我见你之前也在替他找学堂,想要习文习武都不是问题。”
景若曦点点头。
“可他现在这个身份不一样了。你可以装作不知道,我不可以。”
“怎么?”景若曦顿时紧张起来:“你要抓他?”
“我不抓他。”叶长安失笑:“我抓他做什么?”
景若曦狐疑道:“那你要干什么?”
“他的身份我必须奏明皇帝。”叶长安道:“不过你放心,大梁以前和拓族关系不错,但那是和时若扬的父亲。自从拓族新皇登基之后,总是在边界试探,做些小动作。让我朝十分不满。”
“太好了。”景若曦脱口而出。
“太好了?”叶长安皱眉看她。
“额。”景若曦自知失言:“我的意思是,太不像话了。这个皇帝真的太不像话了,自己国家搞搞好不好么,总想着沾别人的便宜干什么,不过我大梁兵强马壮的,肯定不会怕他,对不对。”
叶长安勾了勾唇角,有些玩味的道:“我大梁。”
“怎么了,说错了么?”
“没错。”叶长安好笑的摇了摇头:“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说,以前总觉得你虽然看起来不像是外族,但也确实不像是大梁人。总少了点……”
叶长安想了想,想不出怎么形容来。
景若曦看叶长安想的辛苦,概括道:“归属感和集体荣誉感。”
“对。”叶长安点了点她:“就是这个意思。”
“很正常啊。”景若曦自然道:“没房子怎么有归属感?每个月就赚那么点钱,哪来的荣誉感。”
“你真是实在。”叶长安摇了摇头:“不过说的也有道理,老百姓首先要安居乐业,才能真的爱我家国。没地方住没钱花,什么雄心壮志也没了。”
说话间,燕名已经让人将院子收拾了干净,本来是不能动的那些东西,现在既然已经不打算再查,也就没有必要留着了。
“时若扬的身份事关重要,我要进宫一趟。”景若曦道:“你要跟我进宫,还是有其他的事情?”
景若曦吓了一跳:“我为什么要跟你进宫。”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叶长安也不勉强:“那我去了,应该很快回来,你……要么就在这里等我?”
“行,我就在这里转转。”景若曦挥挥手:“去吧。”
叶长安却一把抓住了景若曦伸在半空的手腕,吓了她一跳。
“干嘛?”景若曦莫名奇妙的看他。
“别这么对我挥手。”叶长安正色道:“总感觉你跟召唤小狗似的。”
“……”景若曦愣了下,叶长安已经转身出去了,她慢慢收回手想了想,面上表情有点奇怪。
“怎么了?”燕名凑过来。
“没事。”景若曦将手缩回袖子里:“那什么,燕哥你怎么不跟着大人?”
“大人去宫里我不是总跟着的,宫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不会有危险的。”燕名道:“怎么样,你这铺子还要干点什么,今天兄弟们都在,给你做苦力。”
时若扬的事情是个秘密,就算现在也只有叶长安,景若曦和燕名几人知道,因此在酒窖里找东西这事情也没有让外人知道,都是燕名花行风自己动手。甚至于他们也仅限于干活儿,其他的都是模糊的听见一些,并不知道的清楚。
“也没有什么好做的,这铺子保存的还挺好的,我暂时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景若曦想了想:“我请大家吃饭吧,大家共事这么久,我还没请兄弟们吃过饭,说不过去。”
“哎呦喂。”花行风笑道:“若曦要请我们吃饭,这可真不容易。”
“这话说的。”景若曦不愿意了:“我很小气么?”
“那倒不是。”花行风说话从来直爽;“就是感觉你有点清高,就像是……文化人看不起我们粗人。”
“你少嘲笑我了。”景若曦在花行风胳膊上锤了一下:“我大字不识几个的,哪儿来的文化人。我是怕你们嫌我不会武功看不上我,若是喊来一个都不来,那我就难看了。”
景若曦这一说,众人都笑了起来。她一个姑娘家,之前一直有点冷,所以谁也不敢造次。如今放开了愿意和大家说笑,当然谁也不会不给面子。
不管叶长安进宫去做什么,众人便说说笑笑的去吃饭。景若曦之前就在叶长安那里坑蒙拐骗里不少赏赐,骆易城又送了几次礼,她现在还是挺富有的,当下便豪爽挥手,去吃顿好的。
这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方,有最好的酒楼,都不用走多远,就在斜对面的一品居。
“都别跟我客气。”景若曦道:“想吃什么自己点,想喝什么自己叫……”
景若曦虽然不是个软萌的姑娘,但从来都是个爽快利落的性子,这一点燕名他们还是知道的,因此谁也不把她当外人,众人嘻嘻哈哈的往酒楼里走,打算好好吃一顿。
就在这时候,有人从街头匆忙过来了,是之前燕名派出去找拓族人打探拓族早逝的婴孩墓葬习惯的人。
燕名一眼看见了,便招呼他一起。
那人小跑着过来。
虽然景若曦现在已经不需要知道这个事情了,但既然都已经问回来了,就顺便问了一句:“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
“是,问到了。”那人道:“问了两家,都是拓族在京城做生意的,说的大致相同,因为拓族定居之前是游牧民族,所以跟墓葬习惯跟咱们不同。”
景若曦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不通?”
那人道:“我们讲究的是入土为安,他们正好相反。他们那边只有有罪之人才会埋进土里,认为埋进土里的人是会被泥土污秽镇压,不能转世投胎,永世不得超生。而越有地位的越受重视的人,会葬的越高,比如山坡上,山顶上,悬崖上这样。”
“倒是奇怪。”燕名道:“果然是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风俗,天差地别。”
但是景若曦的脸色却一下子就变了。
“怎么了?”燕名几乎立刻便察觉了:“若曦,有什么不妥?”
“非常不妥。”景若曦转头就往回走:“饭先欠着,来帮我找点东西。”
说着,景若曦小跑着往铺子里去,众人不明所以但是也都立刻跟里上去。景若曦从不是一个大惊小怪的人,她这么紧张,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再说,请客吃饭,这请客的人都跑了,还吃什么饭啊,谁付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