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瑶献宝一般的模样,景若曦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心里确实是有些感动的。这姑娘在京城里无依无靠,将自己不止是当做朋友,也当做是亲人,真的不容易。
“快收起来,这个东西毕竟不太好,别叫人看见。”秦瑶将纸包塞进景若曦的腰包里,虽然有些犹豫,还是加了一句:“最好,我说最好啊,也别给叶大人看见。咱们也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小心些总是没错的,对吧”
所以在秦瑶心里,这药是用来应付危险的,这个危险也包括叶长安在内。
“行,我知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景若曦想着叶长安被秦瑶砸了之后的模样,有点心疼又有点想笑。叶长安只怕是出生到这么大都没受过这个委屈,而且还委屈了也不能说,可是憋屈了。
见景若曦应了,秦瑶这才多少放下心来,知道她是个有主见的,也就没再说太多。
两人又说了几句,秦瑶还要出门,景若曦也就去了档案室,她既然答应了叶长安,也答应了时若扬,要彻查酒肆投毒案,现在反正闲着,也就可以着手了。
时若扬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作为家中顶梁柱,也确实有着同年龄孩子不能比的成熟和历练,景若曦将他查出来的那些零零碎碎的资料都细细的看了一遍,倒是从中看见了一件特别的事情来。
时若扬今年十二,五年前,出事的那一年只有七岁。七岁的孩子,虽然已经有了记忆,但是显然记忆并不太清晰和深刻,因此当时景若曦问他家中可有什么异样的时候,他绞尽脑汁也说出什么。
但是这孩子心事重,回去之后就总想这事情,总算是也给他想出点什么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跟案情有关,但是也写了出来。
看起来像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在一无所知的时候,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遗漏。
景若曦点了时若扬写的歪七扭八的字:“在出事前一段时间,看见过曾常福在家里出现过,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喝酒。那个人,长的有点奇怪,手背上,有一个刺青。”
长的奇怪,那是什么长相呢?景若曦想了想,首先那长相也不会太奇怪,比如金发碧眼,或者五官的某一部分有特别之处,比如瞎了一只眼,满嘴金牙,要不然的话,时若扬一定是有第一时间记住的,而不会笼统的说,长的奇怪。
没有特征,却又奇怪,景若曦琢磨了一下,回房间里去翻了翻,翻出了当时林师爷给时有志画的画像来,出门去找时若扬。
不过时若扬不在,时母也不在,一家子不知道去了哪里,景若曦扑了个空,正往回走,看见绿意从外面跑了过来。
绿意一边跑,还一边抹着眼睛。
这是出什么事了?景若曦心里一紧,连忙迎了过去。
“怎么了?”景若曦一把抓住绿意,只见绿意眼睛红通通的:“这是哭了,你家小姐出事了?展公子伤势更严重了?”
绿意连连摇头:“没有。”
“那你哭什么?”景若曦虽然跟于海珠不算有什么交情,但是看着哭哭啼啼的姑娘也还是有怜香惜玉的心的,掏了帕子出来:“擦擦,别哭了,人家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还不是因为你。”绿意一边擦,一边低声埋怨:“都是你给小姐出的嗖主意,去求什么平安符。”
“怎么了?去求平安符不对么,没求来?”
“求来了。”绿意哽咽道:“但是小姐太可怜来,那条上山的路九百九十九个台阶,小姐一步一跪的磕着头上去,额头都破了,流了很多血,还硬挺着,不让我们扶,到了庙里的时候,求了平安,她就昏了过去。在庙里睡了大半夜才醒,一醒,就催着我们回来。也不敢跟老爷夫人说,要是被夫人知道来,该心疼成什么样子啊。”
景若曦听着也是唏嘘,连连摇头:“这事情是你家小姐心甘情愿的,怪我也没用。不过我也不明白,展明耀到底哪里就那么有魅力,让她这么掏心掏肺的,死心塌地的,真是……”
两情相悦也就罢了,这种单方面的付出,付出还不一定落一句话,到底是为什么。
“谁知道小姐怎么就迷了心窍。”绿意估计私底下没少埋怨过,说起来也是咬牙切齿的:“小姐什么都好,就是眼瞎,真是……”
绿意跟于海珠的感情显然主仆情深,恨的跺脚:“真是不值得啊。”
“行了,你也别抱怨了,感情的事情值得不值得,只有自己知道。”景若曦安抚了绿意几句:“既然回来了,那平安符送过去没有。”
“送过去了。”绿意道:“回来就送去了,找了个展公子贴身的丫头,让别声张,偷偷放在他枕头下面。”
“送进去就好,”景若曦有些奇怪:“不过这么他丫头这么心大,不怕那平安符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么?”
“不会的,都认识。”绿意道:“是我去送的,我和展公子身边的丫头都挺熟悉,他们都知道小姐钟情展公子,虽然不知道支持还是不支持,但多知道小姐一片深情。”
“那就好。”景若曦看了看天色:“既然送去了,那就抓紧时间,就今晚吧,今晚我去看他。”
“好,那就拜托景姑娘了。”绿意道:“今晚我会派人在门外等着,看见姑娘出门,我们就出门。”
“行,按原计划来。”景若曦想了想:“不过我人微言轻的,一个人上门不太好。晚上我拖着我家大人一起去,展家总不能把叶大人拒之门外。”
“好,我这就回去告诉小姐。”绿意应着,又从怀里摸出个白玉瓶子来:“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景若曦打开盖子,只感觉一阵沁人心脾的味道,里面晶莹剔透的,像是膏药。
“是伤药,效果非得好。”绿意道:“千金难寻的好东西,小姐让你交给展公子。”
“没问题,交给我吧。”景若曦小心翼翼将瓶子收好:“我今天晚上就带去给展公子,放心,我会不小心让他知道这是谁给的。”
“景姑娘费心了。”绿意福了福:“那我就先走了。”
于海珠虽然性格凶悍,但看来对身边人还是好的,所以才有真心以待的身边人。
景若曦上了街,当年的时家酒肆现在早已经易主。据时母说,店铺卖给了一个米粮铺子,因为她们着急离开,走的匆忙,价格很低。
可是景若曦按着地址找过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地方已经不是米粮铺子了,而是成了一家杂货铺,而且生意也不好,下午街上人挺多的,店里却也没有什么客人。
景若曦走了进去,老板正在柜台后面打盹。看见有人上门,也不是很热情。
景若曦也不介意,四下看看,从墙上拿了几个面具挂件小玩意儿放在柜台上。
老板这才睁开眼睛,看着景若曦是买东西了,算是有点热情了招呼道:“姑娘,这些都要啊。”
“是啊。”景若曦闲扯道:“老板,你这招待客人一点儿不热情啊,我都进来半天了,也没见你招呼一声。”
老板不好意思笑道:“这天热,大中午的,不小心睡着了。姑娘别见怪。”
“没事儿。”景若曦一边装模作样的又在柜台上看起了扇子,一边道:“老板,您这店开多久了,我记得之前不是个卖米的么?我出去了一段时间,怎么回来就变了?”
“那您出去有日子吧。”老板没多心,一边算账一边道:“您说的米粮铺子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了,后来这里开过好几家店,我接手的时候,是个成衣铺。”
“啊?”景若曦真的愣了:“还有这事?我是出去了好几年的,可是这是为什么?怎么店铺换的如此勤呢?”
“还能为什么啊。”老板平时没生意闷得慌,偶尔来个客人上门,也愿意多聊几句打发时间:“那还不是因为生意不好么。生意不好,来一个,做一阵子,亏了,做不下去了,就把店铺卖了。然后一个又一个呗。”
“这又是为何?”景若曦更是不解:“我看这店铺的位置很好,就算是一家因为经营无方,也不可能每一家店都亏吧。这没道理啊。”
景若曦这话简直是戳到了老板的痛处,立刻就诉起苦来:“是啊,谁知道呢。我当时盘下这店,就是因为觉得地方好,图便宜。可是没想到接手之后,却没生意,就算是我店里东西卖的比别的店便宜,客人也不爱上门,真是见了鬼了。”
景若曦敏锐的发现,老板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一下闪烁。
“老板。”景若曦道:“莫不是这里,真的闹鬼。”
“嘘嘘嘘。”老板有点慌了,连忙摆手:“姑娘可不敢瞎说,天子脚下正气凌然,光天化日的,哪里有什么鬼。”
看着老板脸都绿了,景若曦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那么紧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