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若曦顿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由便心里一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秦瑶这个表情,大半夜的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寒凉,还散着淡淡的哀伤,抬头看景若曦那一眼,让景若曦感觉她是抑郁症患者。
如果本身就是个不爱与人交往的性格也罢了,突然来了感慨悲春伤秋也很正常,可是秦瑶给景若曦的印象却是个温柔温暖的姑娘。
特别这些日子她腿受了伤,秦瑶对她熬药送水,真的是体贴备至,可惜她也是女儿身,要不然都想把人娶了。
秦瑶还是不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睁着,冷冷的看着她。那种感觉,几乎像是整个人笼罩在昏暗的夜色中
景若曦更是心里不安,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有什么事跟我说啊。”
可是秦瑶一侧脸就躲了过去,景若曦的手摸了个空,落在了虚空中。
然后秦瑶就站了起来,冷冷的丢下一句:“我去睡了。”转身便往房间里走。
景若曦的手还在空中举着,倒并不觉得尴尬,可是秦瑶明显和平时不同的态度,叫她有些不放心。
这是怎么了,想家人了?失恋了?
可惜现在天已经太晚了,秦瑶进房里后便灭了灯,她也不好再跟进去追问。
秦瑶是个挺腼腆内向的姑娘,这些日子在衙门里,除了和她来往,还有就是和厨房里的厨娘和几个丫头说说话,其他别说是衙门里的差役捕快,就算是燕名他们,看着了都是低头恨不得绕过去的。
景若曦半响收回手来,摇了摇头,打算明天去厨房里问问那几个常和秦瑶在一起闲聊的丫头,看看这姑娘是不是看上谁了,正在爱情的苦恼中。
景若曦回了房间,折腾了一夜,躺上床迷迷糊糊的想了许多事情,不知何时也就睡着了。
睡得沉的时候,听着外面有人敲门。
“来了。”景若曦应一声,眯着眼睛便能感觉到外面强烈的光线,应该已经是天色大亮了。
衙门里是没有安稳觉睡得,虽然不是军营,可是每日一早衙役们也要晨操,有捕快带着练一练擒拿格斗,虽然不会把景若曦抓起来跑步,可是哼哼哈嘿的声音却从隔壁传来不绝于耳,也就是今日太累睡得太熟,其他的时间,景若曦都是伴随着跑步的口号声起床的。
景若曦虽然应了一声,但是还不太想动,便有些磨蹭,直到门外又喊了声:“若曦,你起身了么,是不是腿又痛了不方便起来,那我进来了。”
说着,秦瑶便推门进来了,一只手上那托着个木盘,里面是三个小婉,一碗是黑黝黝的药,一碗是粥,还有一碗小菜。小菜上面还放着两个包子。
景若曦本来还有些困意,见着秦瑶脑子里顿时就清醒了,眼睛睁大看着她。
秦瑶被看的莫名其妙,将餐盘在桌子上放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我洗过脸了啊。”
“没东西。”景若曦翻身下床,也不顾洗漱,先道:“昨天出什么事了?”
“昨天出什么事了?”秦瑶跟着重复了一遍,语气中有些疑惑,反问了一遍:“出什么事了?”
“我问你呢。”景若曦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啊。”秦瑶摇摇头:“昨天也没出什么事啊,若曦,你怎么了?”
秦瑶语气中带了点担忧:“我知道你们这几天有事情,是不是很难,案子的事情我也不能问,不过我相信你有本事,一定可以解决的。”
秦瑶这是顾左右而言他么,景若曦盯着她的脸,却见她脸上一脸真诚的担忧,不像是在打马虎眼,便直接道:“不是,是你的事情。我昨晚半夜回来,看见你坐在院子里发呆。”
“我?半夜在院子里发呆?”秦瑶脸上满是惊愕:“怎么可能,若曦,你看错了吧。”
“这屋子里一共就我们两个人,我能看错谁?”景若曦好笑:“而且我还和你说话了呢,当时我也不是睡了一半起床的,我从外面回来根本没睡,清醒的很,也不可能是做梦啊。”
景若曦说的认真,秦瑶一脸茫然的表情也很认真。
“你想想。”景若曦道:“不会是你睡迷糊了,记不清了吧。”
直到景若曦去洗漱回来喝了药,秦瑶还站在原地想,然后将药碗递给她,斩钉截铁道:“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难道是梦游……可是我以前也没梦游过啊。”
虽然秦瑶从心里也不觉得自己是梦游,可是景若曦是清醒的,看错更不可能了。
景若曦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不过没事就好,昨天看你那样子心事重重的,我还担心出了什么事呢。”
“没事。”秦瑶也松了口气,坐了下来:“对了,还有件好事呢。”
“嗯,是什么?”景若曦咬一口肉包子中和口中苦涩的药味,对好事十分期待。她的人生里,唯一的好事是案件真相大白,可是这大多是在伤害形成之后,纵是再好,也透着浓浓的伤感。
“厨房的大娘说,她们缺人呢。”秦瑶喜滋滋道:“让我去做呢,也不是多累的活儿,就是早上摘摘菜,在厨房里生火打个下手。”
“那就是打杂。”景若曦倒是不至于看不起打杂:“我之前在酒楼里做过一段时间,其实挺辛苦的,早上要起的很早,冬天水也冷,你行不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我又不是有钱人家的娇小姐。”秦瑶的身世到现在景若曦其实也不是很知道,她不愿意说,但是看她的手,手上有老茧还有许多细细的旧疤痕,也有些粗糙,这肯定是个从小就习惯干活儿的姑娘。
“嗯,要是这么说,衙门里总比外面好,每天吃饭也就是些差役捕快,不会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见他们的丫头都是有提供住处的,住在这里也安全。”
“是。”秦瑶笑了下,只是笑容中也有一点落寞:“我是逃难出来的,家中无人,京城里也没有熟人了。能在这里找个包吃包住的活儿,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而且衙门和大户人家不同,没有妻妾大房二房的矛盾争端,也不用看风向站队,相对来说,是个非常单纯的地方了。
“也是。”景若曦道:“那你先干着,我最近事情也多,等忙完这一气,我问问骆易城,他在京城里有很多产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位置能给你安排。”
“谢谢你。”秦瑶心里也挺高兴,拿了个包子坐在桌边和景若曦一起吃。虽然她不知道景若曦和骆易城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熟悉至少是跑不掉的,骆家那么多店铺,她又不求前程似锦,只想找个用劳动换饭吃的地方罢了,不是什么过分要求。
吃了防,景若曦也放了心,让秦瑶多休息休息,便打算去找骆易城。只是骆易城这会儿也不知是回家了,还是在牢房里。
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走,只是刚打开院子的门,便看见一个人站在院子门口。
那人有些眼熟,好像是在骆府看见过,是骆易城院子里的那个小厮。
那人见景若曦过来,就连忙跑了过来:“景姑娘。”
“你是骆府的人?有什么事?”
“少爷让我在院子外面守着,等着景姑娘。说景姑娘昨晚睡得晚,不要扰着了,但是等姑娘一醒,就过来说。”小厮道:“外面准备了轿子,请景姑娘去府里。”
“你家少爷已经回府了?”景若曦有些放心,又有些担心:“怎么样,他还好吧?”
小厮迟疑了一下,实话实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少爷好不好。少爷平日里就是挺冷清的模样,无论悲喜都叫人看不出来。如今……府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也还是那样,大家都挺担心的,也不敢问。”
“知道了,我去看看。”景若曦叹口气道:“你等一下,我去和叶大人打个招呼。”
“叶大人那边,景姑娘不是已经打过招呼了么?”小厮愣了下:“昨晚小的亲耳听见的。”
“你听见谁说的,怎么说的?”
“叶大人亲口说的啊。”小厮认真道:“这话小的怎么敢乱说。昨晚上仲管家……额不,仲明被抓进牢房之后,少爷就打算回府了,叶大人也在,他便问叶大人您没事儿吧,说这计划有些冒险,有些担心您的安全。”
“然后叶大人说您没事,回去休息了。又还说,这案子也算告一段落,给您放几天假,若是少爷家里忙不过来,可以请您过去。这事情也不好大肆张扬,您去了,少爷也算有人说个话什么的……景姑娘,到底是什么事情啊?”
小厮虽然知道仲明犯了事儿,但是具体却不知道,特别是骆希影那一段,更不可能让别人知道。所以他们都是一头雾水中。
景若曦自然不可能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你说轿子在外面是么,那我们走吧。”
只是没料到,叶长安表面变扭面子拉不下来,其实是个有心的,昨晚上喊了轿子去接她,又让她去帮衬骆易城,几件事情下来,倒是真叫她有些改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