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晧然平静地望着倒在地上的樵夫,亦是暗暗捏了一把汗。
就在方才,他看到了一张纸条,纸条写着“小心樵夫!”。在经过一番挣扎后,他选择接见樵夫,但安排阿丽潜伏在身旁,旁边还有铁柱接应着。
如今看清楚樵夫的真面目,他觉得自己其实是死掉两回的人了。第一次都已经出了城门,结果因虎妞“出事”而返回;第二次便是在这里,若不是事先有提防,他今晚必定无疑。
这雷州城的水,比想象中要深得多,当真是龙潭虎穴了。
“哥,怎么了?你没事?”
后宅听到了呼救声亦是赶来相救,但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第一个赶来的竟然是小短腿虎妞。却见她急匆匆的模样,手持着一把短刀,肉墩墩的脸上显得慌张,浑身散发着战斗的气息。
林晧然轻轻地摇了摇头,但目光却落在跟虎妞一起赶来的哑巴女身上。若是猜得没错的话,给他留下纸条的人,必然就是她了。
次日下午,就在城中百姓还关注着贾豹何时招认之时,一个大消息又传遍了大街小巷。
“府尊大人要提审本县知县汤不元,怀疑他就是杀害李县丞的真凶。”
这事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一番求证之后,很多人都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汤知县到任之后,勤勤恳恳,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在百姓心目中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好官。只是如今,府尊竟然要控告他杀害李县丞,如何不让大家感到惊讶。
若不是因为府尊大人先前翻了几起冤案,他们都要大骂林晧然是在故意冤枉好官了。
“走,我们瞧瞧去!”
雷州城的百姓又如同潮水般涌向府衙,涌到了府衙的大堂下。
身穿着五品官袍的林晧然端坐在公堂之上,脸上不怒自威,先是扫了一眼堂下的众人,然后一拍惊堂木大声道:“升堂!”
“威——武!”
十二名身材魁梧的衙差手持着水火长棍,往着地面用力地捣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堂下的百姓纷纷闭上嘴巴。
“带疑犯!”林晧然一拍惊堂木,沉声命令道。
“带疑犯——上堂!”
十二名衙差拉开嗓门,将这道命令传达下去,洪亮的声音在大堂响起,以致站在府衙广场的人都能够听得到。
汤不元并没有上枷锁,身上竟然穿着七品官服,大步地走上堂来,身后跟着两个押送他的矮个子衙差。若是不知情的人,恐怕以为他是带两名衙差上堂办公的。
林晧然对汤不元的印象不错,甚至想要将他收为嫡系,但想到这人昨晚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心里这时却憋着一团火,沉声怒喝道:“汤不元,你可知罪!”
“下官不知罪从何来!”汤不元一脸的正义凛然,大声地回答道。
林晧然一拍惊堂木,沉声说道:“传哑巴女!”
咦?
不少人听到要传召哑巴女,都是微微一愣。
在得知哑巴女不仅没有杀人,而且还从姚娟儿的肚子救出婴孩后,大家对她的观感都变得极好,只是不明白她怎么会掺和到这种事中。
没多会,衙差领着哑巴女走上堂来。
哑巴女不再是邋遢模样,浑身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是她竟然身穿着男装。好在扎着一个女人发型,倒不会让人误以为他是男人。
她来到堂下,便是行礼道:“民女沈清叩见大人!”
在听到她开口的时候,大家都是极为震惊,没想到这并不是哑巴。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却完全对不上号,确定并不认识哑巴女。
汤不元打量着哑巴女,却是微微地蹙着眉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林晧然让她起来回话,然后望向汤不元沉声道:“汤知县,不知你认不认得这人呢?”
“下官不认识什么沈清!”汤不元仍然背负着手,淡淡地回答道。
林晧然的嘴角微翘,突然盯着他追问道:“那沈六呢?”
嗡……
堂下的百姓像是炸了锅一般,他们都觉得哑巴女有些眼熟,当听到“沈六”这个名字之时,才猛然想到,这哑巴女不正是原来仵作沈五的助手沈六吗?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
“就是呀!他不就是那个闷锣沈六吗?”
“以前没注意沈六,原来她是女的,还长得挺标准的!”
……
堂下的百姓当即是议论纷纷,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奋。
林晧然一拍惊堂木,堂下的百姓便是安静下来。
“沈六倒是知道,她是原来仵作沈五的助手!”汤不元打量了沈清一眼,便是坦诚地说道。
“沈清,将事情的原委给本府道来!”林晧然望向沈清,温和地说道。
沈清行礼后,便将事情娓娓道来:“民女本名沈清,来雷州城投靠于叔父,女扮男装,化名沈六,随叔父一起为衙门做事!在李县丞焦尸案中,民女尸检的时候,发现山中并非案发地点,李县丞亦非烧死,并于尸骸的嘴巴中发现了一枚私章!”
随着沈清将实情说出,真相便揭开了神秘面纱。
那枚私章自然就是属于汤不元的,沈五是个老江湖,当即知道是大事不妙。故而,他让沈清先行离开雷州城,约好三日后于南渡河码头见面。
只是沈清等不来叔父,反而等来了姚娟儿的浮尸。在发现浮尸里面的婴孩有生命特征后,亦是救人心切,便当场剖腹取出了那个婴孩。
正是如此,她被扣上谋杀的罪名捉回了县衙中。
在意识到叔父沈五已经遇害,应该是遭到汤知县灭口,她哪敢表明身份力求清白,只好以哑巴的新身份苟活着。
“是何人私章?”林晧然虽然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但还是按着流程询问道。
“海康知县汤不元!”沈清大声地回答道。
汤不元却是开口道:“府尊大人,您不会单凭着一枚下官丢失的印章,就要治下官的罪?”仅是一句话,便将私章的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传仵作”林晧然知道他会狡辩,又是沉声命令道。
一个年老的仵作走上堂来,就跪在沈清的旁边,态度恭敬地望了沈清一眼,然后便是开口说道:“小人按着……”
“说重点!”林晧然打断他的话,沉声命令道。
仵作当即大骇,忙是将结果说出来道:“是的大人!小人利用血检的方法,在汤知县的签押房中发现了大量的血迹!”
“汤知县,你还有什么话说?”林晧然望向汤不元,眯着眼睛质问道。
汤不元却是很淡然地回答道:“荒唐至极,我堂堂的从六品知县,三甲进士出身,怎么可能会犯下这种滔天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