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未等古一法师开口,李昂已经自虚空中拉开一道幽蓝色传送门,似笑非笑地深深瞥了一眼女性光头,率先踏入传送门中。
古一法师思索片刻,一摆黄袍,从袖口手腕中显露出一块古香古色的吊坠。
该吊坠通体由黄金打造,金质古朴老旧,上面布满岁月磨蚀痕迹的同时,还镌刻有晦涩繁杂的符号文字。
细看上去,吊坠外形大致呈扁圆梭状,中间则是一个圆形凹槽,凹槽中还驾着密密麻麻的微缩版围栏横梁,隐约可以看清楚圆形凹槽中央的翠绿色宝石。
梭型外壳恰似眼眶,圆形凹槽恰如眼窝,而那枚光华内敛,神物自晦翠绿色宝石,则如同眼球一般,静默无声躺在凹槽中央。
这件法器,就是远古时期一位名为阿戈摩托的至尊法师,所制作的强大法器——阿戈摩托之眼。
古一站在城市废墟中央,双手于胸口处结出数道法印,将投射出的阵图,刻画于手腕之上,组成了一个不断循环的圆环。
这道圆环碧绿精粹,无数个纷繁复杂的几何图形重叠交错在一起,最外围则是数个同心圆弧。
常人哪怕只是用肉眼远距离直视法阵,都会感到头晕目眩,近乎昏厥,时间一长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古一法师借助阿戈摩托之眼做好了准备,手掌于手腕上轻轻一抹,掩去阵图形状,旋即才不急不缓地走进了传送门内。
在两人消失不见之后,销烟弥漫的街道显得有些落寞寂寥,但如果仔细观察,却能发现在古一法师离去的位置上,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情。
冉冉腾起的烟雾骤然收缩,流淌在街面上的无辜者鲜血开始回溯倒卷,被微风卷起的尘埃在空气里做着宏观层面的不规则布朗运动,忽而坠落,忽而悬浮。
古一法师刚才所站着的地点,就如同被人从时间层面上剪去一样,循环往复地播放着某一段时间残片,难以挣脱。
操控时间,把持时间,乃至玩弄时间,这是阿戈摩托之眼,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点点力量余波。
有了阿戈摩托之眼,古一法师才能够借助术法的惊天伟力,在时间这条一往无前的河流中肆意游曳,乃至逆流而上,回到自己想要回到的时间节点。
————
李昂所打开的传送门的位置,是在某个隐秘地下军事工事的内部。
更准确地说,是在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与蕾切尔·罗斯首相等人所在的建筑工事内部。
狭窄空间中,骤然出现的传送大门立刻让一众屋内血族惊骇万分,纷纷拿出武器对准了传送大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在经常压抑的一分钟,一条腿从传送门中踏出,
李昂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建筑工事内部,环视一圈,朝着屋内严阵以待的血族微微一笑,随意说道:“绅士淑女们,各位晚上好。”
“.....”大英帝国内阁常任秘书长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盯着李昂的面庞,一言不发。
被血族卫兵挟持着的蕾切尔·罗斯首相面沉如水,只是眼眸中闪过一丝愕然。
至于其他的大臣高官,要么唯唯诺诺不敢抬头,要么满脸呆滞,浑浑噩噩,不敢有任何举动。
“想必各位也都知道了,在今晚于伦敦上演的盛大剧目中,我扮演了棋手这一角色,亲自策划了一部分环节。”
李昂轻松自在地侧过身,让面无表情的古一法师从传送门中走出,自己则越过那些剑拔弩张的血族卫队,找了把椅子坐下。
他目中无人的态度引来血族精锐们怨毒愤恨的目光,不少血族紧咬牙关,将双手背在身后,暗中运转磅礴血能,随时准备翻脸发难。
这也无可厚非,就在刚才的数小时中,伦敦城内不知道有多少血族及其眷属,被平民百姓无情屠戮——血族老爷殚精竭虑率领大英帝国走向辉煌,偶尔率兽食人,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这些泥腿子贱民竟然敢翻脸反抗?真是良心大大的坏。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轻飘飘瞥了这些同胞一眼,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同时摆出满脸微笑,如春风般和煦地问道:“李昂阁下,您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不过令我们困惑的是,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攫夺英国轰塌时的财富?谋求英联邦的权势?还是说单纯的自我实现?”
“呵呵。”
李昂慢悠悠地摇了摇头,将身子瘫进靠椅,慵懒回答道:“阿普比尔爵士,财富与权势丝毫不能带给我快乐,待在愚昧的猴群中,成为一群猴子的王者又有什么意思?
至于自我实现,你觉得我是单纯同情英伦三岛居民,而费尽心力引发社会变革,推翻血族么?”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面色微变,笑容僵硬了起来。
“别搞错了,我的同情心并没有那么泛滥,要不然我也不会用这种存粹的、自下而上的、充满了血腥的暴力形式改变英国。”
李昂仰躺着,讥讽笑道:“我之所以这么做,原因有三。
第一,因为我能;
第二,因为我喜欢人类,而居高临下进行大规模社会科学实验,对我认知人类社会的进程非常有帮助;
第三,在伦敦引发大规模流血冲突事件,对我的某一项科研课题极为重要。”
汉弗莱·阿普比尔爵士愕然,如果说前两点他还能想得通,第三点他就有些理解不能。
好在李昂适时地解释道:“这一项科研课题,名为降神。”
“降神?”阿普比尔爵士作为血族在英伦的代言人,自然有权限知道一些机密信息,譬如那位天启在巴别塔上举行的封神仪式,可降神又是什么?
他刚想出声询问,头上的防御工事就传来建筑物垮塌的隆隆巨响,浓郁尘埃顺着墙壁倏倏落下。
“这个狗-娘-养-的杂碎。”汉弗莱爵士忍不住骂了句娘,为了处理动乱中的伦敦民众,血族特意放开了英吉利海峡的防空封锁线,谁料纳粹少校竟然过河拆桥,反噬血族自身。
不堪重负的防御工事摇摇欲坠,李昂抚掌微笑,弹指间动用灵气加固房屋,同时随手撕开一道传送门,隔着上千米距离,将飞艇指挥舰桥中的纳粹少校传送了过来。
上一秒还在指挥进攻的少校,在地下工事的半空中坠落,惊诧愕然地站了起来,眯起眼睛,警惕扫视屋内众人。
狭窄地下室中,各怀心思的演员悉数到场,是时候揭晓这场史无前例豪华演出的最终谜底了。
“这一切,都要从二战开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