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安吾这一觉睡得出乎意料的好——或许是因为久违地将往事倾诉于小玉,又或许是因为知道自己身处绝对安全的地方,当然,也不排除是因为今天晚上不用熬夜加班。
当坂口安吾醒来时,都有些惊奇地发现,自己一夜无梦。
他洗漱过后,出了客卧,就听到一阵“砰咚砰咚”的击打声。坂口安吾循声望去,就见陈龙在一个房间里打木桩。他的手在木桩延伸出的粗短分枝间灵活转动,如果眼前是个人,恐怕已经被陈龙放倒了。
“坂口先生?”陈龙停下动作,回过头,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打招呼道:“早上好。”
“早,陈先生。”坂口安吾回以礼貌性的一笑,“这两天多谢款待。”
“不用客气。”陈龙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没有向你道歉呢。”
坂口安吾疑惑道:“嗯?”
“因为小玉上个星期的事情。小玉给你添麻烦了吧?真是抱歉,我没有及时得知这件事,也没有阻止小玉。”陈龙歉然道。
坂口安吾没料到除了小玉外,又来了一份陈龙的道歉,他摇摇头,说道:“没有关系,这并不是陈先生的错。何况,小玉也没有恶意。”
“当然和我有关系,我是小玉的监护人啊。”陈龙理所当然道:“没有恶意是一回事,做的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坂口安吾好像有点能够明白,为什么小玉会突然跑过来找他道歉了。
他由衷地说道:“陈先生实在是一位很好的监护人。”
陈龙有点不好意思:“哪里哪里,我有时候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小孩子。”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早餐应该好了,坂口先生有什么忌口吗?可以和特鲁说。”
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做客,坂口安吾随意道:“我都可以。”
“那坂口先生先下楼,我去看看小玉怎么还没有起来。”陈龙说。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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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口安吾一下楼,就闻到了早餐的香味。
老爹坐在桌边,捏着筷子在吃小笼包。特鲁在给老爹递醋。
另外两个人,坂口安吾也认识。一个是梦野久作,正在大快朵颐。另一个是组合的霍华德·洛夫克拉夫特,他的动作慢悠悠得多。但要是换成熟悉他的人来看,就会发现霍华德的动作其实比平常要快一些。
坦白来说,就连坂口安吾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够留在老爹古董店里那么久。
老爹古董店的实力本身就足够强大了,再加上梦野久作和霍华德,坂口安吾忖度着,恐怕应该没有谁再敢小觑这间古董店了。
听到脚步声,老爹头也不抬地问道:“小玉还没有起来?”
“是。陈先生已经去叫她了。”坂口安吾回答道。
特鲁指了指一个被拉开的椅子,说道:“坂口先生,那是你的位置。今天早上有小笼包、麻团
和粥,
坂口先生想吃什么?”
坂口安吾到特鲁指的位置坐下:“一碗粥就好,
谢谢。”
“好。”特鲁去厨房盛粥之前,先递给坂口安吾一杯豆浆。
坂口安吾很少喝豆浆。当然,也可以确切地说,除了咖啡和眠眠打破之外的饮料,他都很少喝。
热乎乎的豆浆给晨起的身体带来了一些暖和,粥还没有盛上来,坂口安吾看了看老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敢在老爹吃早餐的时候打扰他。
于是,他只能转过视线,打量老爹古董店内部。
与上次烦乱的心情和观察老爹古董店内部的本能工作不同,坂口安吾这次总算有空把目光放在老爹古董店内的古董上。
他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玻璃柜里的玩偶。那个玩偶,他也见过。是梦野久作的玩偶,但是现在被珍惜地放在玻璃柜里。再回过头看看吃得嘴角都是碎屑的梦野久作,坂口安吾竟有些想笑。
当初一放出来就会尸横遍野的人形武器,如今看起来和普普通通的小孩子没有什么两样。
或者,完全可以说,老爹古董店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不管是什么身份的存在,进入到这里,都没有区别。
坂口安吾挪开视线,又看向了博古架上的其他东西。
和赤井秀一由于和陈龙接头,而不得不伪装出来的“喜欢古董”这个设定不同,坂口安吾是真的对古董感兴趣,甚至对此还有一些研究。
因此,坂口安吾能够看出,和大部分真假掺半的古董店不同,老爹古董店的古董姑且不论产地,基本上都是有些年份的古董。而最有趣的是,估计在七大洲四大洋中,除了南极洲外,剩下的地方都有一些文物被陈列在这里。
老爹古董店包容而又开放,容纳了所有存在。
在坂口安吾欣赏这些古董时,老爹终于吃完了早餐。他抬头,就见坂口安吾在看那些古董。老爹向来是不吝啬于对别人介绍古董的:“你喜欢那些古董?”
“嗯。”坂口安吾指了指距离最近的一副面具,说道:“那个看起来好像很有埃及的风格?”
“说对了。”老爹露出了一点笑容,“还好你没有猜成刚果的风格。”
“……”
当特鲁把粥盛上来时,就见老爹和坂口安吾在聊古董。
坂口安吾对特鲁道了声谢,舀了一勺粥后,试图在这个被打断的空隙中,将话题转到种田山头火交付给他的任务。
坂口安吾的称呼已经从客气的“老先生”变成了大家都会喊的:“老爹,事实上,关于‘书’,种田长官托我问问,能不能再多透露一点相关的情报。”
他没打算在一位年龄说不定都是他两三倍的老者面前套话试探,反而直接询问道。
毫无疑问,这点让老爹的心情不错,就连回答他也是和颜悦色的:“不能。”
坂口安吾:“……”
老爹哈哈大笑:“老爹又不是无所不知,风水和正义的气只能告诉老爹
一部分的内容。剩下的内容,只能交给时间来给我们答案。”
老爹说道:“坂口安吾,有些事情,是必定会发生的。即使想到了办法阻止,它也会绕一个圈再回来。”
“所以没有办法了吗?”
“怎么会?”老爹泰然自若道:“虽然你没有办法阻止今天下雨,但你不是还可以带伞吗?”
坂口安若有所思。
小玉也就是这个时候下来的。要不是因为有陈龙牵着,她估计能跌跌撞撞地把自己摔到地上。小玉哈欠连天,坐下来时眼皮还不住地打架。
“小玉,你昨晚熬夜了?”梦野久作咽下一口小笼包,疑惑道。
霍华德建议道:“可能需要回海底睡一觉。”
陈龙:“谢谢你的建议,霍华德,但是小玉不能在海底睡觉。”
“不知道……大概是……”小玉趴在桌子上,又打了个哈欠,说着自己都不清楚含义的话,“我好累啊……”
明明凌晨两点之后,还是睡了一觉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么困。
陈龙担忧道:“这是怎么了?明明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而老爹盯着小玉看了一会儿,站起身。
坂口安吾顺着老爹的动作看过去,就见老爹从门口取下了一个布袋。他拆开布袋,皱了皱眉:“哎——呀——!”
“怎么了,老爹?”陈龙连忙询问道。
特鲁也走过去,看了一眼:“里面的咒语变成灰烬了,说明……”
“有黑气来过老爹的店里,还是很强大的黑气。”老爹收起布袋,回过头望向小玉。
陈龙正在问小玉:“小玉,今天上午你要请个假吗?”不然,看小玉这副模样,他实在很担心小玉会直接在武装侦探社睡过去。
小玉揉了揉眼睛,坚定道:“不。”
——哪怕困得要死,她今天也要去找太宰哥算账!
陈龙:“……”看得出来小玉这会儿确实失去思考能力了,就连请假都拒绝了。
“那好吧。”陈龙叮嘱道:“要是有什么事,就让国木田给我打电话。”
小玉的脑袋又慢慢垂下去,模模糊糊地应了声:“好……”
老爹想了想,还是没在小玉这种明显思维短路的时候询问她太多东西。
他索性摸了摸小玉的脑袋,说道:“陈龙,你先送小玉和久作去上课。”
陈龙:“好的,老爹。”
“还有一件事,特鲁,去制作新的保护魔咒。”
特鲁:“好的,先生。”
“还有一件事,霍华德,别往门边靠。”
霍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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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口安吾吃完早餐,适时提出了告辞。陈龙把他送出门之后,就回过头来,送小玉和梦野久作去武装侦探社。
到达武装侦探社时,小玉才终于缓过来了一点。她蹦上台阶,问陈龙:“龙叔,下午我能带着马符咒去港口Mafia一趟吗
?”
“Mafia”
陈龙疑惑道。
小玉不知道该怎么说昨晚的经历,只能挑了明面上的理由:“芥川好像生着病,我想把马符咒给他用一用。”
这也是她之前就想过的事情,不过每个周末的事情都很多,就经常忘记。
对于这种事,陈龙想了想,答应道:“可以。不过用完马符咒之后,必须要带回来。”
“没问题,谢谢龙叔!”小玉在心底给自己比了个“v”,蹦蹦跳跳地进了武装侦探社。
然后,一只毛茸茸的小浣熊蹿到了她怀里。
“卡尔!”小玉惊喜地揉了揉小浣熊的脑袋,“你怎么在这里?”
不远处,爱伦·坡石化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小浣熊:“卡尔!你怎么又抛弃吾辈!”
“……”
古董店里内,老爹翻开了一页魔法书。
特鲁把门口的保护咒语做好,问老爹:“先生,你说的黑气,到底是什么?”
“老爹还不太确定。不过,老爹发现了另一件事。”老爹摩挲着书页,说道:“之前老爹不是说过吗,这座城市的灵魂有些奇怪。”
特鲁当然记得:“奇怪在灵魂的归宿上,是不是?”
“嗯。灵魂的归宿,要么归于天地,要么投胎转世。如果有不放心的人,会迷茫地徘徊一段时间,但也最终不会逃脱前面两种可能。”
“但现在,”老爹轻轻皱了一下眉毛,又舒展开,“老爹看见了第三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