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正是往戏台子的方向走的。 “嘿,早就听说来了个戏班子,但一直忙活着,就没时间去看,今天大楚庆,总得长长眼界。” “前面的走快一点,走慢了就没有前排了。” “你别踩我脚啊,你是想去看戏班子,还是想去看台柱子,不怕你家婆娘揪你耳朵?” 人群闹哄哄的。 对于百姓来说,他们平日里忙于生计,也就很少有休息的时间,这时候能放松放松看看戏,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周安和余杭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他们是维护秩序的捕快,这种情况自然是要跟着,以免出现问题。 戏台子早就搭好了,此时已经有敲锣打鼓的坐在上面。 周安和余杭来得比较晚,所以站在最后面。 当然,这也有个好处。 能够一眼望到头,对他们维护秩序有帮助。 “难得一见,能听听戏。”余杭垫起脚,往里面望着。 读书人嘛,自然是讲究一点格调。 他们把嫖比作风月,把听曲比作文雅,把吹拉弹唱比作才艺。 这年头稍加包装一下,就挺文艺的。 其实周安觉得,前两个比喻还行,最后一个得改一改。 吹……应该算是手艺吧,或者口艺? 口艺,没毛病! 周安对听戏没有兴趣,但他现在还得维护秩序,也就顺着听一会儿。 最开始出来的,当然不是最出名的。 就连周安这个外行,也能听出一点生涩。 不过,对于百姓们来说,只要有热闹看就好了。 戏台子上,人来人往。 戏台子下,熙熙攘攘。 时不时的,有吆喝声和鼓掌声响起,再配合戏台子上的角儿,这条街道更加热闹。 周安听着听着,已经换了好几个角色。 过了一会儿,他就看到戏台上的人已经撤了,走上来一个穿着戏服的女人。 同样是唱戏的人,这个女人比较年轻。 “嘿嘿,老周,压轴的出来了。”余杭捅了捅周安。 周安奇怪的道:“压轴的,怎么这么年轻?” 按理说压轴的应该是名角儿,唱戏这个行当,那都是有资历的,不可能这么年轻才对。 哪怕是个普通的戏班子,也没这么年轻的,看着就像十六七岁一样。 余杭闻言,好像终于谈到自己擅长的了,兴奋的道:“你看你看,我就叫伱多读书嘛,压轴可不是最后一个。”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解释起来。 等到余杭解释完了,周安也听清楚了。 在戏曲里,其实有很多门道。 最后一出为主戏,称大轴子。 倒数第二,因紧压大轴子,称为压轴子。 第五第六出,称中轴子,第二第三出,叫小轴子或早轴子。 排在最先的开场小戏,称开锣戏或帽儿戏。 将艺术最精湛、号召力最强的戏码排在最后,称为大轴。 将名望、资历略次于大轴但颇有实力的人,排在倒第二出场,称为压轴。 “原来最出名的角儿,还没出来。”周安道。 余杭点了点头:“压轴也不差,咱就听着,没想到还有这等美事,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听曲儿。” 两人在这聊着,戏台子上已经开始唱了起来。 不得不说,不愧是压轴的角儿,这技术就比之前的好上很多。 看着年纪轻轻的,唱法可一点都不生疏。 等到压轴的唱完之后,台下的掌声和吆喝声更加卖力。 这时,一直响起的鼓声变得急促起来,换作了另一种曲风。 紧接着,一个身段优美,甩着水袖的女子从帷幕后走出。 身段柔美优雅,踩着小碎步,甩着长长的水袖,透着一股水乡女人的味道。 光是走出的这身段,已经让在场的百姓挪不开眼睛。 “不错啊。”周安也赞了一声。 哪怕不听戏不看戏,这女人光是站在那里走上几步,也能让人拍案叫绝。 鼓声锣声在变化。 女人随着鼓声锣声,也唱出了一段曲儿。 开口便是极高的技术,就算是刚才的压轴,也拍马不及。 台下又是一阵喝彩声。 连余杭也拍手欢呼。 唯独周安不同,在女人唱出曲的时候,握紧手中长刀,目光渐渐转冷。 这声音,他很熟悉。 岂止是熟悉,他还见过这个女人。 那天在河边,通过捞尸人冯业的追魂,他听到过这声音,就是那个黑袍女人。 此时,女人化着戏妆,看不清真实容貌。 在周安目光转冷的时候,戏台子上的女人也有了动作,将目光凝视在周安这里。 而随着女人的唱戏声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渐渐停歇,喝彩声和巴掌声也在慢慢变小。 睡着了,这些人全都睡着了,包括余杭在内。 周安也感觉到昏昏沉沉的睡意,好在体内的炁一阵流转,将睡意抵消。 戏台子上,唱戏的女人停了下来。 水袖一甩,身上的衣服尽数破裂,露出里面的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