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凤华、孔城开始,天机军所到之处,无不是应者群集,送食送水,仿佛天机军便是他们自己的子弟兵。这些天机军的将士同样知道,能有眼前的情形,全因为东齐那无敌的统帅和军魂回到了他们之中。
秦小赢与照世明镜子轩子夏进入东皇宫中。
“东皇宫,相传为东齐太公姜氏所建,后田齐代姜,这东皇宫便换了主人姓氏,而今百余年矣。”子轩看着东皇宫奢靡之貌,不由说道。
子夏也念道:“二川溶溶,流入宫墙。长桥卧波,未云何龙?複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朝歌夜弦,为齐宫人。”
子轩摇头道:“何其奢华,东齐有仁人忠士,却有此亡国之君,可叹可叹。”
明镜念了一声佛号,说道:“可怜了东齐百姓……,这皇图霸业,皆是黄土,唯有兴也是百姓苦,亡也是百姓苦。”
见秦小赢沉默不语,子夏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一点也不像平常的你?不跟我斗两句嘴了?”
秦小赢摇头:“我总觉得奇怪,东齐人心既然如此齐,又怎么会被田无妨这权相掌权十多年?”
子夏说道:“就像没有人登高一呼,就没有响者云集。秦小赢,我知道你奇怪什么,我东齐虽然人杰地灵,但如果今天没有孙元帅的出现,田无妨依旧是他的东齐大相。因为孙大帅帮东齐找回的是那失却已久的抗争的灵魂!”
天机军军容素整,掌管了整座东齐都城。
孙兴目光扫过之处,城卫皆尽半跪,朝孙兴行军礼。
跟在孙兴身后十步之远,秦小赢还是能感觉到孙兴身上的那股磅礴气概。那不是道气,更不是道念,而是一股匡扶社稷的正气。
子轩同样感受到了自孙兴身上散发的那股气势,膜拜道:“不愧是老师好友,身上的浩然气竟然如此磅礴。”
子夏瞪大眼睛,摇头道:“师兄,不对不对,那股气并不是他的,我当初看过,他的气只有一丝,这么多的浩然气,来自整个东齐!”
一言惊人。
东皇宫,东齐皇所在。
大殿的后方,便是东皇宫的寝宫所在。
东皇宫内,灯火辉煌,隐约听见里面有笑声传来,男人的,女人的,笑声分外旖旎。——那是齐皇正醉生梦死。
东齐人都知道,过去的十几年当中,齐皇田衮衮平均每个月就要换一次承欢的美人。
赵匡乙挡在最后一道宫门之前,他仿佛听不见宫门里有什么笑声,他就像一个呆子、聋子。
面对天机军,面对孙兴,他横刀立马。
看见赵匡乙,孙兴就像看到故人。
他朗声说道:“匡乙,今天你我是友非敌,你为何不让开?”
赵匡乙语气颤抖的说道;“大帅,今日东齐皆为你的归来而高兴,唯有我不高兴。主辱臣死,今日东齐皇皇室威信已无,若无人为东齐皇室撒上一滴血,后世史书如何看待今上?”
孙兴叹了一口气,说道:“主上被奸臣蒙蔽,东齐百姓亦是明白事理,今日我天机军不过打着清君侧之名,所以他们才会对我一路放行,若不是如此,我天机军怎能如此快的来到这东皇宫前?”
赵匡乙摇头苦笑,说道:“大帅,我明白,但是我身后这一道门,是我的职责所在。我虽然无法跟你一样守住国土不失,但我却不能活着打开身后的这道门。”
孙兴点头道,眼中说不出的一抹哀伤和赞许。“你祖父乃是东齐名将,你父亲与我乃八拜之交。你与我儿不同,你懂得大义。”
子夏悄悄指了指赵匡乙,对秦小赢说道:“别让他死,他死了,成全了他的道义,却陷孙大帅不义。”
秦小赢点头,跟照世明镜使了个眼色,待情况不对,便要向前强攻。
子夏看秦小赢和照世明镜已然准备好,于是站出来冷笑道:“赵匡乙,你这个无君无父之人,胆敢挡东齐众望之归!”
赵匡乙见眼前出来一个不过一书生打扮的小女孩,骂自己无君无父,不由怒道:“我赵匡乙行举不愧天地君臣,何来无君无父之说?”
子夏凤眉一竖,喝骂道:“你早知今上无道,为何不及早劝醒?不早撒自己的热血,也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忠臣名将的记录?你知道,若你死了,便等于骂齐皇无能昏庸,于是你要活着。但是你活着,对得起东齐列祖列宗,对得起为东齐耗尽心血的汝父赵无极吗?你当然对不起,但是你现在偏偏要当在孙大帅眼前,说什么主辱臣死的屁话,是孙大帅侮辱了你身后的齐皇吗?是齐皇他自己愧对这苍天黎民,是他自己让东齐皇室蒙羞。别说今天我们只是来解决田无妨的问题的,就算是我们今天真的叛了,东齐百姓难道会说一个不好吗你是个傻子瞎子聋子还是个没脑子?谁对东齐好,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今日一死,保全的是自己的名声,却陷大帅于不仁不义,你居心何在?”
赵匡乙被一个小女孩连吼带骂,急火攻心,经一口血从心头直涌上来。眼前顿时一黑。
秦小赢和照世明镜再不管其他,抢先出手。一左一右,冲抢到赵匡乙身前。秦小赢化掌为刀,直击他后颈。
赵匡乙顿觉天晕地旋,软软的倒在了照世明镜怀里。
两人立马扛着赵匡乙退下。
等在众人面前的,便是这东皇宫最后一道宫门。
过了这道宫门,便能看到那齐皇田衮衮。
纵然是身经百战的老帅,在十五年后,重回此地,手也经不住有些颤抖。
门缓缓打开。
“主上,这杯酒,你不饮我可不依。”却听宫深出,一个女子娇声说道。
“好好好,我的美人,我喝了这杯酒,今晚你便要陪我……嘿嘿嘿。”那男子满脸迷色,仿佛身前的女子是天下最美的女子。
跟随孙兴而来的众人,皆觉齐皇太过荒淫,侧过头去,不愿听那淫语靡声。
“主上,臣来了。”孙兴一声大喝,让整座宫殿都安静下来。
“谁,是谁?”齐皇田衮衮努力想睁开自己早已迷蒙的眼睛,看看是谁胆敢在这时来这宫中打扰到他。
田无妨?不,他不敢。赵匡乙?也不是。
可是眼前的这人似乎好熟悉,自己经常做梦会看到他在梦中训斥自己……
“你是谁?”他睁开眼睛,眼神却渐渐惊恐起来:“是你!?”
“正是老臣,陛下,你该醒了。”孙兴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