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一刹那间看到的城墙崩塌,所有人沉入海底的那一幕,是未来的那一幕?」
「不止老大,所有人都会死去?」
「未来的我逃出生天,然后通过梦境回到了这个时间点,给我一点……提示?」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未来的我在引导现在的我……修复城墙上的裂纹?
蝴蝶效应……
莫比乌斯环……
祖父悖论……
「难道……」
「可、可那样的话……」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这只是过去的某个时间?!」
在林异展开这种思考的时候,大量的金色气息涌入了他的意识体,就连亡者碑林的躯壳那边被碾碎之后形成的金色气息,也被他大口夺食了起来!
他的大脑仿佛要展开一场恐怖的计算,而这种运算推演,或许会让他疯狂与崩溃!
「不不不……」
「不能去想!不能去想!!」
「我就是现在!」
「现在,就意味着未来还未来!」
林异的意识体不断地颤栗着,他十分不确定,可那种对于未知的恐惧,和对于“时间”的感知,让他感觉这个猜想的方向有些接近真相!
「不管了!不能去管了!」
「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先把这部分的裂纹想办法修复一下!」
或许上一个5月9日的他,在离开水面之后返回了本体,忽略了城墙上的问题,又或许是一些其他的原因……但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先把事情处理了,然后……等空下来了再好好地跟田公子他们在宿舍里好好的合计合计,还有亮子,这次说什么也得从他的嘴里撬点东西出来!
就算是阿巴阿巴,也要让他用阿巴阿巴敲个摩斯密码出来!
他的意志前所未有的坚定,而钢铁般的意志在这种时刻就是最有力的武器!
他继续引导亡者碑林消亡之后转化而成那种乳白色沥青状粘稠物,使其不断地渗透到裂纹之中,然后利用金色气息改变它们的渗透方式,使它们先进入到网格线周遭,然后再通过应力分析,以金色气息为辅助,去调整网格线,使其一点点地恢复到与「我的世界」里的标准值相对应的程度上去!
「居然真的可以!」
「Huber诚不欺我!‘形状改变比能理论’居然还真的可行?!」
没事积累的一丁点知识,竟然阴差阳错地给到了他帮助!
或许有运气的成分在,但这种时候不管说明马后炮都是在耍流氓。
随着网格线的修正,原本受损的城墙区域开始不断地接受乳白色沥青状物质的填补,二者相辅相成,再加上林异的主导,竟然真的开始起效了。
在这个离谱的图层级上,仿佛是多出来了一个拿着泥刀的老水泥匠,剜着亡者碑林化成的水泥去修补城墙的裂隙。
而这一次,亡者碑林的躯壳终于是变成了「墙粉」该有的样子。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亡者碑林的躯壳已经彻底被“用完”,等到林异没得“用”了,才是从专注的修复状态里缓过神来。
而就算如此,城墙上的裂隙,也仅仅只是被修复好了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点。
这样的一点区域,对于整个裂缝的面积来讲,不过杯水车薪,但这次的杯水车薪,却跟贴纸不一样,尽管效果低微,但奏效了就是奏效了。
他没搞定,只差一手原材料而已。
就在这时,似乎是巨蛋里的气息都被“吃干抹净”了一样,本体那边再也不提供金色气息了,一种强烈的虚弱感开始像潮水一样涌上林异的心头。
林异心领神会,心念一转,高呼一句风紧扯呼,便是以一种异常丝滑的方式呲溜一下没入了本体之中。
就在他的意识体接触到本体的瞬间,整个世界又都被网格所覆盖,而他的眼前也开始出现当初巨蛋变成城墙的那一幕——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拆开来贴到了空间层面上去一样,随着空间的波纹迁移挪动,网格线彼此拉伸收放,像在一双灵巧的无形大手上玩着翻花绳一样……
只是这一次,他所观测到的变化却是逆向的,这城墙在他的眼前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分解重构,在空间层面上不断地变化着,最终转化成了巨蛋……
这变化越来越快,很快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一片璀璨的白光……
……
不久之前,巨蛋图层,穹顶之下凸出建筑体上,老大看着伪人体育生骨架里那些个始终跳动个不停的心脏,慢慢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还没停止心跳……?”
“看来这次的情况有所不同了……”一位体育老师说道,“去城墙那边看看?”
老大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走。”
一行人便高举起了老旧煤油灯,继续吟诵着守夜人的戒谕,也就是这一刻,他们的身后出现了守夜人的虚影。
下一刻,图层变化,巨蛋在他们的脚下变成了城墙,而他们原先所站立的那些地方,在经过图层的变动之后,则是像齿轮般沿着某种复杂却既定的轨迹滑动,最终组合到了一起——变成了城墙之上某个位置。
“那是……异形天使?!”有体育老师注意到了那犹如墓碑一般列阵在一起的亡者碑林。
“双线并进,暗度陈仓!”老大眉头微蹙,语气冰冷,“那些暴怒天使果然不单单是顺着阳谋自投罗网的……这个异形天使才是它们选在白天发动入侵的关键!”
“原来如此!”有体育老师反应了过来,“它们也在利用「盛宴」,想要进行一波顺水推舟的操作,利用异形天使偷袭城墙!”
“真是怪事儿,异形天使选在这种时候‘合成’……根本发挥不出全力,难道主打一手奇袭?”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奇袭虽然不能发挥全力,但最主要的是避开了我们的正面防御,偷一点伤害是一点伤害是一点,毕竟,城墙太难修复了!”
“幸亏王老师提醒的及时,不然真被它得手了。”
“还好它才成型,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截断它。”
“不对,它早就成型了……”老大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它只是被耽误了。”
“什么?竟然有东西比偷袭城墙还重要?”有个体育老师忍不住吐槽,“让我看看是哪个高品质的倒霉蛋掉图层里来了……我去,丈六金身金光大fo啊,真的假的啊?”
那体育老师瞪大了眼睛,注意力穿透那层层叠叠的异形天使,一下子就落到了林异的意识体上……
只不过,在他们的眼中,那边只有一团诡异的金色光影,至于是什么样子又是什么表现形态的,根本看不清。
而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在城墙和异形天使之间,夹着一个霉逼,就是这个霉逼的存在,拐偏了异形天使的攻击目标。
毕竟,比起城墙来,那玩意儿……太几把亮了,像个灯泡似的明晃晃的在那边挂着,想不注意到都觉得有点扎眼。
“别管那玩意儿了,那东西没侵略性,估计是哪个新晋的保安迷路了吧……”老大皱眉道,“先把异形天使的问题解决掉,再试试看能不能遣返那金色的光影。”
老大就像一个主帅,总能果断地下达命令,而体育老师们对于老大的指令也都无条件服从。
“好。”众人齐齐应声,开始引导老旧煤油灯的力量驱逐异形天使。
只有老大分心多看了一眼那团模糊金光,不知道为什么,这团金光总给了她一种淡淡的熟悉感。
不知道为什么,看得久了,就隐隐给她一种脚痒的感觉,恨不得直接上去一脚把它踩到城墙的缝隙里去……
就在这时,一位体育老师惊呼道:“卧槽,太邪门儿!”
“你们快看,那玩意儿……竟然把灯光的力量拿过去分解异形天使的躯壳了!”
“什么……?!”老大也是被震惊了一下,赶紧将注意力重新放了过去,这一看,她顿时就有些不淡定了。
但比起克制的老大,身边的体育老师们更加不淡定。
“它真的分解成功了?快快快,引导「原始物质」修补城墙!不要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赶紧的赶紧的!”
“机不可失,搞快点!”
体育老师一个个激动了起来,似乎逮着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问题。
“不行啊,「原始物质」根本没办法与城墙完美嵌合!”
“无效修补!”
“这是无效修补!”
“就算全填进去了,起不到效果,也跟用蜡笔涂画伤口一样,骗骗自己而已啊!”
“大伙儿有没有参建过城墙的,快出出主意啊!”
“老张!你应该是那会儿入校的吧,知不知道该怎么办?”有几个体育老师看向了一开始那个一觉睡了三个月今夕是何年的大佬。
张老师愣了一下:“别搞,我他妈是参建校区,跟城墙的建成也就半毛钱的关系……图层级上的建设,你得当初那批建筑学家啊……再说了,图纸都没有你玩个集贸啊?问老大啊!”
“老大,你有没有办法啊?”
一众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到了老大的身上。
老大那一张清冷地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上,不由地浮现起了一抹小小的尴尬之色。
“咳……”
“打打杀杀我还知道,你们问我这个,算是问错人了……”
“别搞了老张,老大连小游戏都没碰过,你让她玩‘我的世界’叠方块,不是难为她吗?”
“实在不行,就无脑先把它给糊进裂缝算了,就算再微不足道,多少也可以起一点作用吧?”
“别浪费时间了,就这么干吧!”
“我赞……诶等等!你们等等!快看!”
“那是……?!”
众人循声望去,见到的正是林异凭着意识体开始尝试修复修补裂缝的时候。
“它在修补裂缝?!”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可……它还真的是在修补裂纹诶!”
“老张,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建筑学家……”张老师目光闪烁,拎着老旧煤油灯的手微微颤抖,“只可能是建筑学家!”
“不但是建筑学家,还是一个……掌握了「图纸」的建筑学家!”
老大眯起了眼睛,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城墙的图纸……”
“怎么了老大?”
老大面色凝重:“尽管我并不了解当初的情形,但是据我所知,应该不可能出现一个得到了城墙图纸的人,更不可能出现一个掌握了城墙图纸的……建筑学家。”
“老大,你这话这是什么意思?”
老大举起了老旧煤油灯,像一个穿行于古老洞穴里的人,举着火把试图看清岩壁上的石刻:“因为城墙……压根就没有留下实质性的图纸!”
“什么?!”
“城墙的图纸以一种无法被理解的方式留在了这里,你们平时看到的那种驳杂的金色线条,就是城墙的图纸,只不过那是揉在一起的图纸,如果想要解读,就得将它一点点地铺展开来,对应到每一处的空间锚上去。”
“所以,就算是拥有建筑学天赋的人也需要深受污染才可以看到,并且还需要在深度污染中依旧保持理智才可以看到图纸的冰山一角……想要同时满足这些条件根本不现实。”
“而且就算满足了这些条件,如果没有亲身参与过城墙底层逻辑的构建,或者掌握过与之相关的学识,也根本没办法上手这一部分的内容……”
“况且,建筑学家本身就是耗材,培养的过程就是消耗的过程……”
“一旦接受深度污染,在那种超几何的结构体面前,能够保持理智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别提还能够观测其形态并加以构筑的人了。”
“按照老大你的意思是……那个金光,不是保安,是一个进入了图层的建筑学家?”
“从目前来看是的,但是大家别忘记了,艺术楼那边的那群玩雕塑的家伙,十个里有九个都是建筑学家畸变过去的,尽管近年来很少出现这种情况了,但根本原因并不是畸变的人少了,而是官方放入校区的建筑学家都被严格限制了。”
“至于这一个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持保守态度。”
“老大说的没错……”张老师压低了声音道,“就是因为被限制,所以上头的流程很难走通,所以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个,根本就不是‘建筑学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