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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集 八王之乱(1 / 1)

川北道上,战马嘶鸣。

刘并闻说前面两路兵败,灰心丧气,只得率领本部军马,回归广汉。

广汉城中,辛冉正在府衙坐卧不宁,门将入报:李特命人送来两个木匣,不知何物。

辛冉:打开来看。

门将奉命打开木匣看时,大叫一声,又嘭地一声合上,脸色大变。

辛冉:内盛何物,惊惧至此?

门将:是是是……曾元、张显二位将军首级。

辛冉大怒:胡虏焉敢如此无礼!谁敢领兵,再战李特?

帐下诸将各自心寒气夺,已暗自打算弃城走路,哪个敢来接口?

镜头转换,成都府衙。

罗尚同样坐卧不安,正担心前方战事。忽见守门军手托木匣上殿,向上施礼。

门军:报主公,李特命人送来此匣,内中所装不知何物。

罗尚以为又是珠宝贿赂,急不可耐:快些呈递上来。

门军应诺,举匣过顶,放置案上。罗尚亲自打开看时,见是田佐半颗首级,状甚可怖。(因那半个已被李流削去,遗失不见矣)。

罗尚大惊,将木匣扫落地下,不怒李特,反恨辛冉,对阶下将领佐吏说道:李特贼虏本可纵之离去,皆是辛冉图他钱财,再三逼令其反。今李特打了胜仗,贼势极盛,羽翼已成,必攻广汉。诸公众谓,此事如何处置?

李苾、费远: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刺史大人休长流贼威风,灭我自家锐气;某等愿率军救援广汉,诛灭流贼。

罗尚:既是如此,便劳二公领兵三万,前往广汉迎敌。流贼悍勇,须小心在意。

李苾、费远:不劳将军嘱咐,自是马到成功,手到擒来。

于是辞别罗尚,引兵三万,到至广汉。

二人虽然在罗尚面前说下大话,但闻李特聚众七八万,惧其势大,便不敢向前邀战,离城五十里便即扎住营寨,以观动静。

辛冉在广汉城中,闻说罗尚发兵来救,于是勇气复鼓,勒兵出城迎战李特。

两军相交,此时广汉军将皆无战心,以致屡次败北。李特见对方士气大沮,恐其与成都救兵前后合击,于是下令:东、西、南三面攻城,只留北门,让其自走。

辛冉部将见此更无斗志,皆越城北走散。

辛冉见左右再无战将,只得收拾珠宝细软,携家眷弃了广汉,突围逃奔德阳。

李特进据广汉,尽收辛冉之众;歇兵三日,又率部南下,来夺成都。

李苾、费远眼见广汉已失,愈加不敢交战,急引军复回,退进成都。罗尚见二将败回,此时已知埋怨无用,只得布置人马,以防流民来攻。

李特驱三军大进,兵临城下。

罗尚见成都被围,魂飞魄散,故作不知李特发兵缘由,急忙修书一封,遣使出城。

使者奉命,来至阎式大营,递上罗尚书信,并问:将军何故杀官夺关,反叛朝廷?

阎式:罗尚当初不听我言,乃至于此,皆为自寻烦恼。今尚有此问,实在可笑。

使者:罗公知错矣,尚望将军再为斡旋。

阎式:官逼民反,斡旋无用。你回复罗公,为今之计,惟有献城投降,冀得活命。

使者见阎式口气强硬,知道再说无用,只得回城复命。罗尚见流民不肯让步,只得再遣李苾、费远等出城与战,却多次被李特击败,遂不敢再出。

罗尚一边大量设置工事,固守成都,一面准备退路,沿郫水长达七百里安扎营寨壁垒,与李特对峙;并向洛阳告急,又修书致梁州刺史及南夷校尉,求其发兵来援。

李特率军围城,陷入旷日持久之境。

镜头转换,按下成都,再说河西关陇。

因秦、雍二州刺史接受天子司马伦诏令,逼勒流民复田归农,致命民怨沸腾,鲜卑族复叛,盗匪趁机四起,纵横州里,抢劫财物。

郡守刺史皆不能制,只得具奏入京,报于天子。

司马伦览奏,问计于群臣:你众卿谁敢带兵出镇西凉,镇压鲜卑,平灭盗贼?

一言出口,只见班中走出一员武将,上前拜奏请旨:为臣愿请两万精兵,还我凉、雍之地平安,并为陛下永做西北屏障。

字幕:散骑常侍、征西军司张轨,字士彦,安定乌氏人,西汉常山景王张耳第十七代孙。祖父张烈为曹魏外黄县令,父张温为太官令,母为陇西辛氏。

司马伦:张轨请缨,众卿以为如何?

孙秀出班奏道:张士彦实乃镇边辖远之才,望陛下用之。

司马伦大喜,于是诏令:准卿所奏。命张轨出任护羌校尉、凉州刺史,使为三军总帅。宋配、汜瑷为军师祭酒,率军两万,前往凉州。

张轨:臣领旨谢恩。

于是领命西行,不一日到任,扎下大营,立即出兵,与鲜卑首领寇狼战于陇西。

寇狼率众出战,亲自上阵与张轨交手,战不十合,被张轨大喝一声,斩于马下。寇狼部众溃逃,张轨追杀一百五十里,尽降其众。

张轨其后又纳军师汜瑷之计,马不停蹄,四处讨伐,剿灭河西盗匪。

连战数十阵,斩首一万余,凉州乃平,于是张轨威名大显于雍凉,教化施行于河西。

张轨从此坐镇凉州,以宋配、汜瑷、阴充、阴澹为左右谋士,复征召九郡贵族子弟五百人,建立学校,置崇文祭酒同于别驾,春秋两季选士。

凉州鲜卑之乱既平,奏捷至京,天子大喜,大宴群臣。

闻说天子设宴,公卿王侯皆至。惟当时齐王司马冏、河间王司马颙、成都王司马颖各拥重军霸占一方,不肯进京参与宴会。

孙秀见席间少了三王,心怀隐忧,上奏天子:臣启陛下,三王权重难制,必为隐患。

司马伦:依卿之计,当如之何?

孙秀:陛下可遣心腹重臣,分至三王封国,任以要职,就便监视。

司马伦:依卿所奏,宴后即行。

孙秀领诺,宴会次日便选拔自己亲戚党羽,以及司马伦旧部官员数十人,分派于三王封国,安插为其参佐之将及各郡之守。

诸官持节到任,三王大怒,于是各有反心。

齐王司马冏密召偏将军王义入内,与其密议:司马伦篡逆,重用佞臣孙秀,图害我宗室诸王。某欲起兵讨之,以正车驾返宫,公有何良谋助我?

王义答道:殿下若举大义,可传檄召河间王司马颙、成都王司马颖、常山王司马乂、新野公司马歆,及匈奴左贤王刘渊,令各引率部下诸侯,共讨篡逆。若诸王领兵齐至阙下,公开声讨司马伦篡逆之罪,使朝中勋臣群起声援,则可中外夹攻,可尽诛其党。彼时再迎惠帝于金镛城,还宫诣阙复位,则殿下可建桓、文之功矣。

齐王听罢大喜:公谋甚妙,正合我意。

于是便作讨逆檄文,使人持檄至诸侯王处,命各起兵赴京,讨伐司马伦。

使者奉命,分路而出。

镜头转换,河北邺城。

齐王使者来至邺城,上殿见到成都王司马颖,行参拜大礼,呈上檄文。其文略云:

逆臣孙秀迷误赵王伦,助其篡位,乱我宗室社稷,天下共愤。今传檄诸郡,天下诸侯,各应领兵入京讨贼,以正乾纲,迎天子复位。有不从命者,诛其三族。

司马颖观罢,对来使说道:卿可回报齐王,本王即日起兵应之。

使者顿首再拜,告辞而归。

成都王遂召邺城令卢志入内,示之以檄,问道:今齐王传檄,欲讨逆贼孙秀。孤恐部下兵力不足,公谓此事若何?

卢志答道:以顺讨逆,百姓及勇士当不召而自至,又何疑哉?此大义之举,殿下宜从之,以建不世之功。

成都王听从其论,于是当日张贴檄文于各县通衢,立起召兵大旗。

檄文到处,果然远近皆应,不旬日间,便召集兵勇十万余人。

卢志大喜,于是请成都王升殿,召集臣僚,当众进言:有众十万,足可一战。况且齐王约期已至,便请大王下令发兵。

成都王:卿言甚是,传我命令,校场点兵,祭旗出征。

话未落音,阶下忽然闪出一人,乃是佞臣王绥:大王且慢,臣有话说。

成都王:卿有何高见?

王绥:殿下与天子乃至亲骨肉,且兵众势强。齐王疏而势弱,何背亲而向疏耶!依臣之计,不如仗此十万雄兵,从赵而攻齐,为朝廷讨贼。如此胜刚有功于社稷,不胜亦可自保。

成都王闻之,犹豫不决。

参军孙询闻言出班,大声斥道:是何言也!赵王凶逆,天下人当共诛之,何亲疏强弱之有?今聚十万之众,皆为诛讨叛逆而来,若闻我向赵而攻齐,则必倒戈以向我矣。尔小人不智,何敢进此谗言?殿下宜诛此贼,以谢三军!

成都王之意遂决,但不肯杀王绥,对孙询说道:公言是也,某即下令发兵以助齐王。彼小人也,公何必与其一般见识?

于是下令大军尽起,一路向西,兵发洛阳。至黄桥扎下大营,等待与齐王协同进兵。

镜头转换,按下邺城,复说关中。

齐王使者到至关中,拜见河间王司马颙,呈上齐王檄文。

河间王向与齐王司马冏不睦,又见檄文口气强硬,不由大怒。但却喜怒不形于色,对来使说道:卿且回报齐王,就说本王随后发兵。

来使再拜,辞谢而去。

河间王见使者出殿,当即喝道:大将张方何在!

张方:末将在。未知大王何方差遣?

司马颙:齐王谋反朝廷,本王岂可助纣为虐?命你引兵往助赵王,讨伐齐王之兵。

张方:喏,末将遵命!

正欲发兵,忽然探事人回来,上殿报称:启禀殿下,下臣刺探得知,齐王与成都王今已联手,已聚众四十余万,兵威大盛,正向洛阳进发。

河间王闻报,惊出一身冷汗,急将张方唤回,嘱道:今成都王与齐王合兵,有四十万之众,不可与敌。你此去还是去应齐王,与其合兵,听他调度。

张方:倘若真与朝廷军马交锋,我将如何?

河间王:待交战之时,你也休要当真拼杀,只作壁上观可也。

张方:喏,末将遵命。

口中应诺,心里暗笑,遂引五万兵马,来应齐王之召。

行至延津,见齐王扎营以待,张方入帐见礼,称河间王随后自引大军即至。

齐王大喜,在帐中设宴款待张方,按兵不动,就地等候诸路盟军。不数日间,常山王司马乂、新野公司马歆及匈奴左贤王刘渊亦各领兵前来。

齐王兵威大振,共得兵五十余万,号称百万,拔营西向。至洛阳东一百五十里延寿关,下寨已定。是夜营中举炊点火,如灯山火海,烟雾迷空。

关上守军见之,无不惊骇。守将急报入京:齐王率百万大军,兵临关下。

司马伦览报大骇,手足无措。因孙秀当日抱病未及上朝,与众臣计议无果而罢。

卫将军张林散朝回府,暗道:此前我相助赵王篡位,为其立下大功,虽得开府建衙、仪同三司之封,也不为过。不料孙秀揽权,只封我为卫将军,若不报复,此恨怎消。今齐王以诛孙秀为由造反,满朝文武束手无策,此乃天赐良机,助我报仇也。

思想已罢,立即作书,派家人寄至东宫,面呈太子。太子司马荂览其书略云:

臣冒死奏闻,今孙秀挟天子以令诸侯,已危及东宫太子威权。且其行为违背众愿,所封功臣皆为小人,扰乱朝廷,天下恨怨。此次齐王纠合天下以反,其恨在于孙秀,若孙秀伏诛,则诸王自退,社稷复安。太子若尽出东宫之兵,臣愿为内应,并杀孙秀贼党可也。

司马荂见书不敢自专,急入宫奏于父皇。

司马伦观罢张林密书,因无主见,却又将密书派人转呈孙秀,令其裁决。

孙秀得书,大怒而起,惊出一身冷汗,其病自愈。于是急忙入宫,劝谏司马伦:诸王之乱,张林是为祸首,更无可疑。臣谓宜先杀张林以除内患,然后再御齐王之兵。

司马伦一向宠信孙秀,立即准奏。

于是孙秀设计,请司马伦在华林园设宴,聚会宗室,张林、孙秀及王舆等功臣特赐列席。张林接天子诏旨,不疑有他,欣然入园。

不料刚入园门,正遇孙秀。张林见回避不得,只好装起笑脸,上前见礼。

孙秀大喝一声:叛贼安敢谋我!

张林:将军何作是言?

孙秀将密书掷在张林脸上:逆贼欲为齐王内应,密谋杀我,尚佯作不知!

张林知道事泄,回身便走。孙秀击掌为号,左右卫士纵跃上前,一刀斩了张林首级。

孙秀见此,怨恨未消,随即又派禁军至张林府宅,诛其三族。可怜张林先是助纣为虐,继而与虎谋皮,至此终落得兔死狗烹。

司马伦见张林伏诛,即问计于孙秀:张林虽死,齐王大军将至,我将如何应对?

孙秀:军来将对,水来土掩,何需惊恐?待为臣派将抵敌,陛下只需在宫中安坐。

司马伦听他如此说,安然放心,于是叮嘱数语,自回内宫。

孙秀在府中昂然高坐,发令遣将:孙辅、张泓、司马雅何在?

孙辅等:末将在。

孙秀:命孙辅为上军将军,张泓为征虏将军,司马雅为镇军将军,率兵十万至延寿关,抵御齐王之兵。

孙辅等:末将遵命。

孙秀:左军蔡璜、前军闾和何在?

蔡、闾:末将在。

孙秀:命你二人率兵九千至堮坂关,守住关隘,只需阻敌,休与出战。

蔡、闾:末将遵命。

孙秀:我儿扬威将军孙会何在?

孙会:孩儿在。

孙秀:命你率兵十万,以士猗、许超为左、右先锋,至成皋关拒住成都王之军。

孙会:儿遵命。

孙秀:东平王司马楙何在?

司马楙:末将在。

孙秀:请殿下持节、领卫将军,都督各军,居中调度,抵御诸王之师。

司马楙:小王遵命。

众将听令,各点本部军兵出城,共是三路迎敌;东平王率领亲军压后,总督三军。

派将调兵已毕,孙秀又使出五斗米道伎俩,复令宠臣杨珍,到北芒山宣帝庙昼夜祈祷。乞求宣帝司马懿暗中保祐,使己军得胜。

杨珍领旨而去,每日遣人进府回报,总说宣帝显灵托梦,某日必当破贼。

这还不算,孙秀复奏皇帝,请拜五斗米道士胡沃为太平将军,令其进宫,以招福佑。

安排完宫中之事,孙秀又在府中亲自陈设祭祀,制作诅咒巫文,使巫祝占卜作战吉日。这些都是旧日在河北传教时当家本领,自无需他人代劳。

又令心腹至于嵩山,身穿羽衣,诈称仙人王乔,制作神文,传布京畿,迷惑民众。

孙秀又欲使两位皇子司马馥、司马虔带兵助战,二人不肯。孙秀便令刘舆劝说,广平王司马虔这才勉强领兵八千出京。至半路便即按兵不动,静观三路兵马胜负。

镜头转换,延寿关上。

孙辅、张泓、司马雅等引领十万大军,先至延寿关前。关上守将见朝廷援军到来,心中大安,急命大开关门,迎入三将,在衙中大摆酒宴,接风洗尘。

酒宴既罢,各自安寝。

次日关门大开,三将引兵在关前列队,使人前去搦战。

两军列阵已毕,赵军大将张泓纵马抡刀而出,齐王使河间王司马颙迎之。

二人战未十合,张泓气力不加,堪堪不敌。赵王军队中一声大喝,如同凭空炸雷,司马雅纵马挺枪入阵,替下张泓,与河间王交手。

战到二十余合,司马雅枪里加锏,击中司马颙后背,河间王抱鞍吐血而归。

孙辅见状,麾军大进,齐王兵大败而走,诸王联军输了一阵。次日,诸王联军散而复合,据险道以阻,与司马雅等三将对峙。

期月之间,双方大战十余阵,互有胜负。

镜头转换,按下延寿关,再说黄桥。

成都王司马颖将大军止于黄桥,未等到盟军前来,却正遇孙会引兵大至。

两军出营列阵,孙会部下左右先锋士猗、许超各引兵五千上前,向成都王讨战。

成都王闻说敌军讨战,便遣卢志出马,与许超交锋。战未十个回合,卢志双臂酸麻,早已不敌。便是办个招架,拉个败式,急拨马还走。

许超与士猗驱兵大进,成都王大败,回走四十里复下营寨,检点军兵,损折万余。

孙会得胜大喜,连夜具表回京,向天子及父亲孙秀报捷。

孙秀得此捷报,大笑道:此是天子陛下洪福,兼我祈祷鬼神之功也。

随即上表,奏请重赏道士胡沃,却不犒赏三军。

司马伦依言准奏,重赏道士,又遣使至黄桥大营,敕封孙会、士猗、许超皆为大将军,又各赐银二百斤,奖赏黄桥大捷之功。

因此三将皆为持节将军,互不统属,由是政令不一,各行其令。又各恃胜轻敌,并不乘胜追击,营中不设重备。

成都王败退四十里安营,升帐聚集诸将商议:敌兵势大,不可力敌,我等大败之余,军无战心,不如且回邺城,寻机再发。你诸将以为如何?

卢志谏道:胜败乃军家常事,安可以一阵之失而丧其志!今日我军失利,敌将必骄傲轻敌,不复设防。殿下不如趁此更选精兵,夜行小路,倍道抄于敌后,伏于溴水之侧。来日再战,以击鼓三通为号,两路夹击,出敌不意,必获全胜。

成都王闻计大喜,即命按计而行,连夜派精兵五千,抄于赵王军后路,埋伏已讫。

次日平旦,成都王一声令下,全军出动,直击孙会大营。赵兵方才睡醒,尚未早食,敌兵陡然而至,一时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向后便退。

败至溴水,成都王伏兵大起,拦住截杀,遂大破之。孙会军十损七八,走退延寿关南。成都王乘势进军,逼近关南五十里下寨,遣人约会齐王。

镜头转换,按下黄桥,复说延寿关。

孙辅与齐王相持于延寿关,见诸王不退,于是思得一计,当即下令:张泓何在?

张泓:末将在。

孙辅:将军可引军趁夜出关,绕行小路南下,径至阳翟,如此如此,必获全胜。

张泓领命,引本部军轻骑出营,夜袭齐王司马冏辎重粮台之所阳翟。齐王军毫无防备,遂一战而被大破,战死数千,余者四散奔逃。

赵军大胜,一面扫荡残敌,一面进入阳翟,据城保其军需。

齐王司马冏后军当时布于颍阴,距阳翟只有四十里。败军奔至,报说阳翟丢失,后军首将急分军渡过颍水,欲复夺军需辎重。

齐王军数次进攻,张泓屡次设谋严防,齐王军战之不利,便欲还渡颍阴。

张泓见齐王军欲退,下令全军开城而出,乘胜追至颍上,夜间结营,临颍水列阵。

齐王司马冏闻报,急撤延寿关前之兵,下令驰援颍上,以轻兵夜袭张泓大营。

攻击数次,张泓军营岿然不动,齐王无计可施。

孙辅在关上见齐兵回军,遂对司马雅说道:此必是张泓奇袭阳翟得手,迫令齐王回救,请殿下率一万兵守关,某与部将李严、徐建率军出于关前扎营,寻机歼敌,公意若何?

司马雅:全凭将军安排。

商议即定,孙辅遂带大军出城扎营,一面派出细作,去探叛军行止。

当夜三更时分,忽然山风骤起,飞沙走石,草木乱飞。

孙辅部下军士做饭时不慎失火,顺势烧着粮草辎重,如火鸦狂飞,满营皆着。又逢夜风大起,营帐铠甲被毁无数,又烧着马厩,战马四处冲突,犹如数万敌兵来袭。

李严警醒,急率亲兵来救,竟被困于火中不出,最后活活烧死。

孙辅闻得人喊马嘶,以为齐王前来劫营,顾不得众军,先引百名亲兵,冒烟突火而走。

副将徐建见主将逃走,急领本部五百余兵,随后来赶。孙辅闻听后面有军追赶,愈加惊恐,一直逃到洛阳东门,天光大亮,这才知道是自家兵马在后相随,虚惊一场。

孙辅、徐建惧怕孙秀怪罪,遂商量下一套说辞,进宫来见天子,奏道:齐王军队强盛,势不可挡,张泓等已全军覆没。臣被败兵冲动阵营,齐王兵趁机而进,故此败归。

司马伦闻奏大惊,于是遣使持诏,急令司马虔和许超回军,卫护京师。许超不知缘故,只得奉诏回师,成都王大军遂趁势而进。

许超刚入洛阳,适逢张泓击败齐王司马冏捷报传来。

司马伦复又大喜,便派许超再领兵出京,迎击成都王叛军。

许超只得回兵,众军心怀不满,至徒劳往返,怨声四起。兵渡黄河之时,又因相互争抢船只,致使各营将士疑惑隔阂,三军锐气顿挫。

司马伦因胜而喜,并不追究孙辅谎报军情之罪,复令其招集旧部,去助张泓合击齐王。此时司马虔已奉诏回京,兵至庾仓而止。诏命反复,众无所从,混乱不堪。

孙辅出京,于路收集所部散兵,至颍上来见张泓,两军会师。

张泓:将军何来?

孙辅:闻说将军大胜贼兵,故此前来听命,共歼残敌。

张泓大喜:即是如此,就请将军休辞劳苦,与别帅孙髦、司马谭列阵于阳翟城外;某亲带中军渡过颍水,进攻司马冏兵营。未知公意如何?

孙辅:悉听尊便,末将无有不从。

商议已罢,分别出兵。张泓率军渡河登岸,急令击鼓冲营。

前军来报:齐王营中虚扎旌旗,并无一人一骑在内。

张泓失惊:某中其调虎离山计矣,速回渡河,归救阳翟!

众军闻此,不战自乱,急急回军。登船半渡之际,遥见孙髦、司马谭、孙辅三营火光冲天,人喊马嘶。

司马冏偷引大军自上游渡河,奇袭孙辅等三营。

三将毫无准备,如何当得齐王有备偷袭?顷刻间三个大营全被攻破,士卒死伤无数,余者四散而逃。孙辅见状大惧,重施故技,足不停步,又跑回洛阳去了。

比及张泓率军登岸来救,齐王已获胜收军而去。张泓只得收集余众回营,写表向洛阳告急,请发援军。

镜头转换,按下前线战场,复说京都洛阳。

孙秀在洛阳调度三路大军战事,不断收到急报,见京中再无兵可派,无计可施。

司马伦此时也闻说前线屡败,遂召孙秀入内问计:前线大败,京中再无军马,奈何?

孙秀:臣有一计,可向天下假传捷报,扬言反说张泓攻破司马冏兵营,活捉齐王,并令在外领兵武将百官皆都入京祝贺。

司马伦:自欺欺人,当得何用?

孙秀:依臣愚意,是待各路武将进宫之时,收其部军而为陛下所用,岂不可乎?

司马伦:贤卿果有诸葛之谋,陈平之智。就依先生,替朕速下诏命可也。

于是派出使者,各赍诏书,到城外各营下达。

当时士猗、伏胤、孙会都执掌兵权,拜诏后皆知孙秀意图,竟一个也不肯入京拜贺。

至期因见无人来朝,司马伦大慌,于是不再信任孙秀,亲自授命太子詹事刘琨:卿可为使持节,并拜督河北将军,率一千步兵,前往催促各军作战。切切在意,毋负朕心!

刘琨奉命,引军持节出京。

孙秀见天子如此,恐怕最终获罪,亲笔作书,拜托刘琨:大人可将此书递送我子孙会,催其率部出战。嘱其务必为朝廷出力,为父分忧。

刘琨:喏,敢不奉命。

孙会接到父亲之书,无可奈何,只得出兵,与河间王大军战于激水。

河间王司马颙亲自驱兵冲杀,孙会大败,损兵过半,只得退保激水南岸。刘琨在南岸督战,见孙会败回,敌军势大,只得下令烧断河桥,以阻追兵,复拜表朝廷告急。

官军每日皆有败兵回京,家家号哭阵亡子弟,户户高搭灵棚,孙秀再也瞒之不住。

朝中百官将士众怒,皆欲诛杀司马伦、孙秀,以向阵亡家人谢罪。

孙秀知道众怒难犯,只得坐守宫中,不敢再出中书省半步。及刘琨表奏入宫,闻说河北军大败,更加忧虑,坐卧不安,不知所为。

这一日正惊慌失措之际,忽闻殿外脚步声起。

有人问道:孙侍中何在?大喜大喜!

孙秀抬头看时,见是义阳王司马威进门,遂问:殿下说甚大喜,齐王退兵了么?

司马威冷笑:齐王不获孙公首级,焉肯退兵?今朝中重臣皆来上朝,齐集宫中,故谓大喜。公宜至中书省,与八坐公卿共议防守京城之事,奈何坐于此地?

孙秀无可奈何,只得随义阳王走出门下省,又唤五十名禁军保护,来至尚书省。

当时八坐重臣均在,一齐逼问孙秀:贼兵至矣。公为侍中,何不派兵守卫京师?

孙秀环顾左右,哪里还有兵可派?于是忽思一计,即签发诏旨:京城四品官以下子弟,年龄凡在十五岁以上男子,都到司隶之所,随天子司马伦亲征出战。

八坐重臣见此,知道乃是自欺欺人之语,皆都冷笑,一哄而散。

此诏一出,京城内外各军首领,无不想劫杀孙秀,以息叛乱诸军之怒。

司马威见诏旨已出,知道宫中随时爆发兵变,不敢在尚书省久留,遂悄悄溜出宫禁,从崇礼门回至下舍,自此闭门不出。

许超、士猗、孙会纷纷兵败,陆续逃回洛阳,进宫来见孙秀,商议行止。

孙秀眼见大事已去,再无对策,遂众人计议行止。当时堂上乱乱哄哄,众说不一。

许超:依末将之见,不如收集败众,据守京城死战。

士猗:在外连战皆败,何况孤城难守?若依末将之见,不如焚烧宫室,诛杀不附己者,保陛下南投孙旗、孟观,图谋再起。

孙会:四处皆是贼兵,如何南下?若依我见,不如乘船顺河向东,逃到大海。

正在争吵不休,内侍来报:禀侍中大人,左卫军将军王舆反叛,与广陵公司马漼率兵七百入宫,已攻破南掖门,请速令定夺!

孙秀闻报大惊,只恨上天无门,入地无路。

正慌乱间,忽听有人在南掖门内高声叫道:敕令!宫中士兵各自守卫宫门,休要乱动;三部司马为内应,速开内宫大门,我等只杀孙秀,余者无罪!

话音方落,应声四起,听得宫外脚步杂踏,铠甲兵戈撞击声已在殿外。(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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