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半。
黄新和张明拎着飞行头盔，一起走向歼轰七。
停机坪上，高大威猛的歼轰七已经做完了飞行前的全部准备，机翼下方，四枚鹰击-81导弹熠熠生辉。
歼轰七原本就是给海军准备的，作为反舰导弹的载机，所以，它主力武器是四枚反舰导弹，当换装了国产先进航电之后，它能携带的武器种类就更多了，不过，试飞得慢慢展开，所以现在，主要还是挂反舰导弹。
“今天的试飞科目是带弹机动飞行，风险性比较大，老黄，上去的时候小心些。”陈老在飞机前看着两人过来，目光中满是关切。
“嗯，咱们知道，没啥问题的。”黄新说道：“三十分钟后，咱们就会安全回来。”
虽然在中东的时候，歼轰七就已经带着炸弹过去轰炸了，但是，那是四平八稳的轰炸，没啥技术含量，现在，要带着导弹，做各种机动动作，危险性就高了。
试飞员，就是要和危险相伴的，黄新不害怕。
“好，咱们等着你们凯旋回来，今晚食堂里包饺子，咱们一起吃！”陈老点头。
此时，远处呼啸声传来，一架鸭式布局的战机对准跑道，缓缓降落下来。
最近，歼十转场到了试飞院，也开始了密集的试飞任务，这款全国产的战机，新技术的使用比例超过了百分之六十，走到现在也很不容易。
不过……歼十的机体太小了，还是大飞机有趣！
黄新在停机坪上等待，当歼十滑跑降落，滑回旁边的停机坪的时候，他俯视看向歼十，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歼十是单发中型战斗机，歼轰七是双发重型战斗轰炸机，歼轰七的起落架，就比歼十高了一大截！坐在歼轰七的座舱里，比歼十高了好几米，完全可以俯瞰下去。
后面，两台斯贝发动机依次启动，黄新松开刹车，让战机滑向跑道。
这边，刚刚结束试飞任务的雷子，也在用复杂的目光看向歼轰七。
战斗机的飞行体验很好，大部分飞行员都以飞战斗机为理想，但是，真正具有强大战斗力的，并不是战斗机，而是轰炸机！空军现在正从国土防空向攻防兼备转变，这种歼轰七，承担着重要使命！
“雷子，说说这次试飞感受。”下面已经围过来一大群人，有的在下载试飞数据，进行各种分析，有的检查飞机状态，也有的看向雷镪。
雷镪收回目光，开始说起这次试飞的感受：“飞起来很不错……”
两台斯贝发动机推动着体型巨大的歼轰七，轰鸣着滑跑起飞，看着飞机离开跑道，陈老目光中满是期待。
“听说，430厂那边增推斯贝进展顺利，等到咱们飞豹的原型机试飞定型，咱们就要搞飞豹改款了。”一旁的试飞工程师开口：“老陈，接下来的改进你有想法吗？”
“嗯，改款要侧重低空飞行能力，咱们得改机翼，去掉翼刀，增加前缘襟翼，让飞机的低空性能更出色。”陈老说道：“发动机推力增加，咱们飞豹的带弹量也得增加，最大外挂重量要增加到九吨……”
“九吨？你还真敢想！轰六最大载弹量才九吨了！”
“十二吨推力的发动机，两台就是二十四吨，咱们的最大起飞重量，完全可以放大到三十六吨。”陈老说道：“装上六吨的燃料，也能挂九吨外挂！咱们的飞行性能比不上歼十一，带弹量得比歼十一多才行！”
“陈老说得好！”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刚刚的时候，两人都在看着天空，看着飞机离开的方向说话，没想到后面还有人！此时，听到后面的话语，两人纷纷扭头过去，然后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秦总？”
林老无奈地摇摇头，就是这样，只要跟着秦锋出来，这些人首先看到的就是秦锋，把自己给忽视了！
不过，自己经常来，秦锋好久没来过了，大家伙见到他，感觉到新鲜也是正常的。
“嗯，陈老，你们能让歼轰七的最大起飞重量增加到三十六吨？这可不容易啊！”秦锋记得清楚，新飞豹，也就是歼轰七a，最大起飞重量也不过三十吨，再增加六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机体是否要强化？机翼是否要增加承载能力？而且，九吨炸弹，挂得下吗？挂架得增加多少？
“是啊，是有很多困难，咱们需要重新进行全机受力分析计算，在关键部位使用你们太平洋集团八万吨模锻压机压制的结构件，同时还得修改机翼结构等设计，但是，既然咱们有了那么好的发动机，也不能浪费了不是？”
“好吧，不过，这指标难道不该是军方来提吗？”
军队肯定愿意看着歼轰七越来越强悍，不过，以前的时代，国内技术有限，所以一般都是军队提的要求高，研发单位达不到，现在，居然反过来了？
“嗯，咱们力争比军方的要求还高，这样有利于竞争，不仅仅是国内，还有国际，咱们的歼轰七要全面压制狂风，这样才能卖出去更多。”陈老说道。
秦锋满意地点头，有这种竞争意识，就不会太差！等以后……
还是先说现在的事情吧！
“歼轰七的试飞进展如何了？什么时候能定型？”秦锋问道。
“咱们已经造了七架原型机，展开各种试飞科目，试飞进展很快，明年肯定能完成全部试飞科目，后年就能生产交付。”陈老说道。
战机要试飞，就得生产原型机，原型机数量越多，试飞也就越快，现在有了国外订单，他们也有了底气，同时搞了七架原型机来试飞，试飞进度大大提前！
“嗯，飞机数量不少，不过……飞机的试飞如何？抖动严重吗？尤其是垂尾。”秦锋有些关心。
别的秦锋不知道，歼轰七在试飞中，垂尾部分的设计缺陷导致过严重的飞行事故的！
或者说，由于设计能力的不足，歼轰七当年刚刚首飞，就出现过严重的机体抖动问题，首飞下来，仪表盘都掉了下来。
后来经过艰苦攻关，抖动问题解决了，但是在92年试飞的时候，又飞掉了方向舵，就是因为机体严重抖动掉下去的，直至这个时候，工程师们才终于找到了原因：垂尾部分的设计缺陷。
现在，按说这架飞机都即将结束定型试飞了，这個问题应该解决了吧？
“抖动问题早就解决了。”陈老信心满满地说道。
天上。
黄新驾驶飞豹战机，开加力一直爬升到五千米的高空，速度也达到了每小时1150公里，他推动操作杆，蹬方向舵。
俯冲，左盘旋！带弹测试飞机的极限性能！
咚！
突然间，一声巨响从后面传来。
怎么回事？
黄新低头看仪表，两台发动机正常，没有任何警报灯。
“导弹还在吗？”黄新向张明问道。
飞豹战斗轰炸机个头很大，前面的飞行员是看不到机翼的，后座的飞行员得使劲把脑袋伸到后面去，看向后面的机翼，才能看到两侧机翼挂载的导弹。
张明两边看了看：“导弹都在！”
发动机正常，导弹也正常，那响声在哪里？
不管如何，试飞是不能继续了，得回去了！
黄新熟练地拉操作杆，蹬方向舵，然后……
咦，飞机居然没有按照他的想法转向！
这一瞬间，黄新后背上的汗水嗖的就冒了出来，他已经猜到了一个可怕的原因：方向舵掉了！
他又试了几下，果然，方向舵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他打开了无线电。
“083呼叫，方向舵掉了！”
呼叫简短，却如同一枚重磅炸弹，瞬间，整个试飞院都紧张了起来！
“083，立刻跳伞！”塔台内，试飞总指挥立刻下达了命令。
“083请求返航！”
“不，老黄！”试飞总指挥着急起来：“在全世界的航空史上，还没有在失去方向舵的情况下把飞机飞回来的先例，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你立刻跳伞！这是命令！”
方向舵丢了，飞机在天上就无法改变方向了，还怎么飞？
“不，我要飞回去！”黄新依旧很坚定：“这是试飞员的职责！老张，伱跳伞！”
开飞机，只要有一个人就够了，双座的歼轰七上，后座是武器操作官，现在留着也没有意义，所以，黄新让张明先跳伞。
“不，我不能丢下你，要回去一起回去，要……”
张明没有把要死一起死的话说出来，毕竟太不吉利了。
“这是命令！”
“我不听！”
对双座战机来说，都是后座先弹射的，张明当然知道，自己只要拉动两腿之间的弹射拉环，自己就安全了，但是，黄新呢？
在战场上，哪里有丢下自己战友，独自逃生的道理？而在飞机上，他要是弹射了，座舱盖就飞了，外面寒冷、压力低，他不能自己逃生，让黄新的处境更加恶劣！
“好，那我就带你回去！”黄新说着，推动油门杆，飞机开始微微转动方向。
多亏是双发战斗机，尾部有两台发动机，可以差动控制，两边推力不一样，机头就能转向，但是由于两台发动机靠在一起，所以转向力矩并不大，和雄猫没法比。
只要能转变方向，就能回去！
机场，所有人都紧张起来，消防车、救护车做好准备，随时出发，其他人都站在一旁的草坪上，紧张地看着天空。
林老心情更是复杂，他很想说，小锋，你这个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但是……这事又和秦锋没关系！
咱们可是无神论者，根本就不会相信狗屁倒灶的迷信说法。
秦锋望着天空，心中也很紧张，他不知道，随着试飞进度的提前，这个故障会提早暴露，而且还就是今天！
不过，他相信黄新，一定能把飞机成功地飞回来的！
垂尾设计有缺陷，需要改进，方式就是修改垂尾翼尖外形，加强方向舵管梁等方式，接下来，自己要把这些方案说说……
不过，这种高大的单垂尾早就过时了，飞豹能不能改成双垂尾？要是再来一些外倾，机头改变一下，就成了隐身豹了！
想到这里，秦锋又充满了期待。
十几分钟后，远处传来了轰鸣声，歼轰七巨大的身躯出现在空中，它来回晃动，似乎随时都能掉下来一样。
“没有方向舵，只能用改变发动机推力和操作副翼的方式，这个黄新，真是黄大胆！”林老是飞行内行，一下子就看出来了黄新的操作：“他一定能成功的！”
战机在很远就对准了跑道，然后，继续颤颤巍巍地调整，仿佛随时都会失控，又仿佛一直都在掌握之中，大家伙都紧张地望着天空，屏住呼吸。
起落架放下，起落架触地，前起落架触地，放减速伞！
战机终于停稳！
所有人都冲了上去，陈老冲在最前面，到了飞机跟前一看，果然，高三米，宽一米的方向舵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故障……真是从未见过的啊，能把这样的飞机飞回来，也是航空史上的奇迹！
舷梯被搬了过来，林老第一个爬上去，看着里面的飞行员：“黄新，干得漂亮，现在，有力气起来吗？”
“当然有！你等我缓会儿。”刚刚的飞行，他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样，此时，浑身无力。
“来人，拿毛巾上来！”林老对着下面大喊。
很快，林老拿着毛巾，给黄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此时的黄新，就仿佛是蒸桑拿出来一样，全身都是湿淋淋的，衣服几乎能拧出水来。
十几分钟后，黄新才终于爬出座舱，走了下来，他的脸色有些惨白，看着面前的陈老：“陈老，我把飞机飞回来了，你们检查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等到正式交付客户，可绝对不能出这种问题，否则就会砸了我们的招牌。”
“嗯，谢谢你！”
“不客气。”黄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看向办公楼的方向，等回去了，还得把那东西从纸篓里拿出来，放在抽屉里。
“整机的气动外形还是有缺陷。”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我建议，把整个飞机的数据，放到我们的银河3号计算机上，模拟一下，看看还能怎么修改。”
秦总？
黄新惊讶地看着说话的人：“秦总，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刚说垂尾的事情，结果就……瞧我这乌鸦嘴。”
“不，秦总，这和您可没关系，您是咱们飞豹出口的大功臣，你刚刚那么说，也是预料到了……你怎么知道的？”陈老突然转头过来。
“咳咳，我就是随便说说，不过，后面的计划是认真的。”
飞豹不仅仅掉过方向舵，还曾经在低空大表速测试中出现过空中解体，在飞尾旋中出过事……飞豹能最终成功，是多少试飞员血洒长空换来的，现在，己方已经有了全世界最先进的计算机，很多缺陷都可以在计算机模拟上出来！
而且，飞豹是第一架使用计算机辅助设计出来的飞机，所有的数据原本就在计算机里储存着，移植到银河3号上也很简单。
“好。”陈老点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嗯，以后的改进，也可以随时借用我们的银河3号，毕竟，改款之后，飞豹就能成为最强大的战斗轰炸机，咱们都很期待。”
“秦总，您就不怕减少歼十一的订单？”陈老开口。
“不管什么飞机，只要是我们东方生产出来的，只要能卖到国际上，展示我们东方的先进技术，我就是支持的！”
“老陈，咱们秦总心中关心的是整个国家的工业发展，没你想的那么狭隘。”林老开口：“他们既然愿意提供银河3号，你们就要赶紧用，这气动设计的确是落后了，要是能提升一下，咱们空军也能订购个几百架，最大起飞重量三十五吨，咱们空军喜欢！”
这数据，就是和雄猫比着来的，雄猫最大起飞重量三十四吨，歼轰七要比雄猫还强！而且，歼轰七自重轻，哪怕同等起飞重量，这载荷也要大好几吨。
“嗯。”陈老点头，然后看向秦锋：“秦总，关于改进，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我就是个外行……我觉得，垂尾翼尖外形可以修改一下，方向舵管梁用强化材料，不过，关键还是震颤，全机要做震颤实验……”
秦锋这个外行，说了一大堆。
“等到以后有了机会，咱们还能请一些著名的飞机设计师过来，毕竟飞豹是咱们第一架独立自主设计的飞机，有缺陷很正常，让那些有经验的设计师过来帮忙，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就像是……”
秦锋的目光看向了机场另一侧，单发轻型的枭龙正在做试飞前的准备，那个高大的外国人的身影，格外清晰。
别兹留特科只是个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米高扬专家来东方！毕竟，红色帝国马上就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