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很冷。
它在“最终之战”到来前的五年前被小丑讲述，却让布鲁斯将它记住了很久。
笑话讲完的第二天，小丑坐回了阿卡姆精神病院。
没等报纸报道“蝙蝠侠再次逮捕小丑”的印刷油漆味散去，阿卡姆精神病院里面，某一个病房，发生了精准而猛烈的爆炸。
那是小丑的病房。
小丑死了。
谁也不相信小丑就这么死了。
可哥谭之后再无小丑的笑声，大抵小丑是真的死了。
那么，是谁杀死了小丑？
被巨大的生物质手臂抓在手中，布鲁斯却正在回想这个问题。
某个精神病院的罪犯做了点失误？不，不，这听上去简直荒谬，哪个罪犯有能力策划去杀死小丑？
某个为小丑之举感到愤怒的“良民”动了手？不，不，如果能真有这种情况发生，小丑也早就死在街头巷尾，而不是阿卡姆精神病院。
那么，是小丑自己把自己炸死了？
他是个疯子，不是傻子。
想要杀死小丑，不但得有能战胜他的能力，还得是个不遵守道德的疯子——更疯的疯子。
既然如此，是谁既有能力杀死小丑，又是个不遵守道德的疯子？
布鲁斯想起来了。
他是杰森，杰森·托德（JasonTodd）。
一个亡灵，一个幽魂。
他教导出来的“最棒的一位”，却是被小丑虐杀致死的罗宾。
然后，他不知何时复活，不知何时归来。
杰森不满布鲁斯没有杀掉小丑，而且他和一些DC的本篇不一样的是.......他疯了。
在布鲁斯和杰森的交锋失败之后.......杰森引爆了被他埋在小丑病房的炸弹，和小丑同归于尽。
哪怕他不这么做，布鲁斯都相信自己有找到更好的方法。
可是没有，疯子杰森不顾一切地炸死了疯子小丑。
从此，他最可怕的对手和他最骄傲的徒弟一同，真正死在了阿卡姆精神病院。
次月，哈维·丹特上任哥谭检察官。
布鲁斯·韦恩主动会见了他，并且向他坦率地展露了自己蝙蝠侠的身份。
两人在一些看法上有所冲突，但最终两个心向光明的人达成一致。
于是，未堕入黑暗的哈维·丹特和蝙蝠侠，两人一明一暗，给哥谭带来了难得的好时光。
就在蝙蝠侠即将隐退，布鲁斯·韦恩即将走到台前之时，一连串的DC大事件使得天下再次大乱。
最后，世界分崩离析，最终之战开始。
世界给了布鲁斯很多希望，也不断地摧毁。
可他仍旧在坚持。
直到......达克赛德将最后的“希望”送到了他面前。
起初，他没有接受，直到再一次的感受世界的崩坏，精神再一次地.......被癫狂着闪烁的天空摧毁。
“反生命改造仪”启动了，但它第一个改造的对象，正是布鲁斯·韦恩。
坚固无比的秘术蝙蝠战甲被巨力一下一下的轰击着，还不至于破烂，上面却早已坑坑洼洼。
纸镜站在贴图上方看着亚瑟痛殴布鲁斯，觉得之前也有些错误估计了鳗危侠的力量。
“也就是之前亚瑟秉持着自身的道德才克制自己力气，不然之前我或者烟柳画桥早得给打成肉酱了.......嗯？”
就在这时，下方的情况发生了些许变化。
随即......纸镜发现，自己不但错误估计了亚瑟的实力，更是错误估计了布鲁斯的精神情况。
“你不是英雄.......”
比之前更加强烈的嗡鸣起来，原本没有还手之力的秘术蝙蝠装甲再次抬起手来，抓住了鳗危侠的拳头。
“还能还手？”
本来已经觉得可以让亚瑟自己解决的纸镜察觉到些许异常，便迅速向下落去，赶去支援。
可下一瞬间，魔力耀眼的光芒让纸镜也睁不开眼睛。
见灵之眼之中，那秘术蝙蝠战甲上的符文正在高亮！
作为代价，符文的力量也正在消退着——布鲁斯要将它们一次性全部燃烧！
“你也不是英雄.......”
伴随着喃喃的声音，强烈的高温扑面而来。
纸镜第一次感觉到——对方的魔法正在超过自己能承受的阈值！
她的防御很高不错，但血量......也只是lv15玩家的血量而已。
如果对方的伤害超过承受范围，她就不是能不能扛的问题了，是会不会被秒的问题了！
“要用那一招了吗，这是要玉石俱焚的节奏啊......这可有点麻烦。”
她略微皱眉。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之前那个颜色.......不是显示‘愤怒’‘悲伤’以及‘情绪崩溃’的意思吗？”
纸镜亲眼见着之前布鲁斯从“崩溃”，再迅速恢复到现在的决绝。
她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当然，从档案了解布鲁斯的她，也不可能理解这个世界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们都不是英雄.......”
半破烂的蝙蝠装甲继续发出声响，他一手死死抓住巨大的生物质拳头，一手抓着一个渐渐缩小的红色光球。
终于，红色光球消失在秘术战甲手中，而金属的面具已经被这光融毁了半边，显露出底下布鲁斯逐渐亮起红色光芒的眼睛。
那是被锁定，就绝无逃跑可能的新神权能——欧米伽效应！
在漫长未有接替者的情况下，它终于在此时找上了布鲁斯！
“.......我才是。”
眼见，欧米伽效应就要顺应布鲁斯的意思，将所有碍事者全数毁灭。
可纸镜，也不会就此甘心已经到了这种情况下，被这一个意外搅乱。
就在那毁灭之光要锁定纸镜喷薄而出之前，纸镜已经提前完成了【思维解放术·始】的咏唱。
模仿的技能，则是前不久看到苦昼对抗天堑无涯时使用的剑技【寒澪·月寒】。
这招要解释起来并不是很难，它是将剑以极快的速度，斩出快，狠，远的横向斩击。
只不过配合上【恸哭神树之遗】而言，它的破坏力和看起来的冲击力都异常可怕。
而纸镜毕竟没有完美级的武器，在对方做出一些超出自己预料之外的事情之际，即使是有【寒澪·月寒】的剑技和速度，要破对方的防可能还是有些困难。
这时纸镜灵光一闪，将苦昼的这招和【湖剑·波光】融合在了一起。
两招结合在一起，便变成了这新的，比两招加起来还要更加可怕的一招——
“【澪湖寒剑·波光冷月】！”
瞬间，清冷的剑光斩破魔法的封锁，斩向布鲁斯的头颅。
可毕竟——这是个临时起意的新招，也不属于【思维解放术·始】的释放。
纸镜对于这一招......是没有熟练度的。
无疑，【澪湖寒剑·波光冷月】速度很快，伤害也相当可观。
但是准头不太好......她打偏了。
这下打偏可很要命，要是让布鲁斯真用出欧米伽效应来，那不但纸镜要挂，亚瑟更是不可能在接下来的时间之中抵挡布鲁斯。
可以说，会让纸镜之前所作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千钧一发之际，亚瑟是身上爆长出许多红色的肉团，硬抗住布鲁斯最后燃烧符文释放出来的魔法，再以自身力量死死地控制住了布鲁斯。
在那眨眼就要错失的瞬间，愣是将他拖到了斩击的范围之上。
玄铁哀鸣，一剑而断。
伴随蝙蝠头盔连带下方的血肉都被剑光融化焚烧，秘术蝙蝠战甲失去了它的光。
而它的主人，则膨胀起来，化作一大团一大团的肉瘤，瞬间向着外面生长。
很快，它生长得包裹了秘术蝙蝠战甲，成了一个纸镜在此处地下室见到的不规则的大型肉瘤球之后，不再生长。
新的黑暗君主诞生之时，亦是陨落之刻。
亚瑟站在死去的布鲁斯边上，浑身的生物质开始松懈下来，将他变回那个浑身流着黑色液体的怪物。
“终于......我彷徨了百年的心魔消失了。”
他喃喃着非人的话语，只不过这一次纸镜甚至不需要系统的翻译，也听明白了对方说的是什么。
于是她直接回答道：
“虽说如此，世界也仍然是这个鬼样。”
说着，纸镜既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
“而我也只是一介旅者，没办法帮你。”
“你已经帮了我许多......我怎能奢望更多？”
亚瑟身上许多的眼睛没有眼皮，纸镜根本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如果单纯以人类的评判标准去看的话，被这样的生物用所有的眼睛盯着看只会感觉恐怖。
可纸镜有见灵之眼，她看怪物并不会只能看到皮囊，她还能看到这怪物皮下的灵体和情绪。
细想下来她甚至觉得有些惭愧，因为她遗憾和庆幸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我甚至在反生命改造仪的面纱揭露下来以后，仍不愿想起自己，仍然被反生命改造仪控制着，仍然沉溺于虚假哥谭的幻景，仍然认他作老师和恩人，仍然助纣为虐。”
他说了几个仍然，浑身又开始凝结成了鳗危侠的状态，看向远方。
“可至少现在，我终于醒悟。”
纸镜的视线也跟着看去——
天地万里仍然是血肉无边，看遍哥谭，现在兴许除了阿卡姆精神病院那几位被改造成“罪犯”的几个人类，应该已经再无活人。
许许多多的脑花和大肠没了仪器洗脑，正在癫乱地四处乱跑。
天空仍然闪烁着恐怖的光芒，被构筑出来的贴图仍然到处都是。
这里是末日，已经几乎没有了任何希望的末日。
“我说......”
被这景象从上头的状态恢复些许冷静，纸镜打了个寒颤。
“这对你而言，真算得上.......”
“镜小姐，他说我们都不是英雄，他才是。”
亚瑟没让纸镜往下说下去，而是自己开始说着。
“我不这么认为。所谓英雄，不是在绝望之中给他人以虚假的希望。”
他转身，纸镜没能从红色的生物质中看见他的眼睛。
“而是在天地变化，世界崩塌的绝望之中，真正的遵从自己的初心......拯救应该拯救的人。”
纸镜愕然。
说实话，她完全没有想到那个总是热血上头的亚瑟可以说出这番话语。
“你纯粹得根本不像是了解过这个污浊的世界。”
“......不，我并不纯粹。”亚瑟沉默片刻，避开了话题，“镜小姐，我该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了，你也应该了解你们的纷争。”
说着，他脚边踩起了肉花，就准备远去。
“我很感谢你，但我想，我们也应该就此道别了。”
“......等一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纸镜突然想到什么。
“我只从记录里面知道布鲁斯这次尝试了‘红头罩’和‘罗宾’，但他到底给你缝了什么设定？”
“啊......”
亚瑟脸上看不出表情，但见灵之眼显示，他内在的几个“人格”正在挣扎。
很快，他的情感转成了“淡淡的喜悦”。
“你已经知道的，一些‘杰森·托德’，一点点还未成为小丑的‘红头罩’，还有——”
他双脚一蹬，紊乱的光方块出现在他的脚底。
“一点点，看了此处几百年，但是无能为力的‘布鲁斯·韦恩’。”
纸镜看着红色的身影很快同天地的颜色融为一体。
怔怔地伫立许久，她终于意识到，对方做出了选择。
而这里再也没有她可以插手的事了。
“行吧，收个尾。”
纸镜将视线挪开，眺望着另一处，等待着……这次【逃杀决胜】倒数第二位胜者的出现。
很快，纸镜等到了系统提示消息，在那一刻，【思维解放术·始】的冷却时间也就此结束。
可就当她打算咏唱技能的一瞬间……她发现系统是同时弹了几个信息出来。
【玩家“苦昼”已死亡。】
【玩家“烟柳画桥”已死亡。】
【主线任务已完成，您是本次“逃杀决胜”的胜者。】
【全部主线任务已完成，您已完成该▆▆。可选立即离开▆▆，或于游戏时间600s后自动传送。】
“嗯？！换了？！”
纸镜，又双叒叕被苦昼这位玩家的强度意外到。
“不是……这也能极限一换一啊？”
两人似乎已经战得挺远，蝙蝠洞的全城监控也在她破坏了反生命改造仪之后瘫痪。
此刻纸镜对那两人的战斗当真情况不明……
说实话……她每次和苦昼交锋，每一次算计对方，都觉得自己优势很大，根本不可能输的那种。
可实际的情况是，几乎是每一次……苦昼都打破纸镜布局，差点让她所做全部木大（全部白费）。
甚至于不久之前，纸镜通过地下室的信息从韦恩大厦弄到了【“欧米伽效应”触发弹】这种完美品质的一次性用品，还成功计划让一个状态还可以的烟柳画桥去补刀。
这种情况下，竟然都还给换掉了？
“失策，这可真夸张……下次见的时候必须得加倍警惕才是……嗯，不但是对玩家，还是对剧本……”
一边反省着，纸镜再次回望了一眼这个可怕的世界。
猩红漫天，光怪陆离。
她觉得自己没有盯太久，可不知为何，系统就响起了“自动传送余剩60s提醒”的声音。
摇了摇头，纸镜一个念头，返回了个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