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孙悟空浑身煞气,唐玄奘暗暗叹息一声,看着前方短短一日时间便已经散尽了生机,归墟于此的青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微阖双目,低低念诵经文,虽然说他已经不可能有灵魂之类,想必已经是魂飞魄散的下场,但是他还是如此做了。
梵音诵唱之中,这座灵山之上的枯败之气缓缓消亡,直至数日之后,观世音,唐玄奘和孙悟空才离开了这里,三位仙佛在这里各自留下了防备的手段,站立于这个世界之外,孙悟空看着一层透明护护罩之下的天地生灵,手掌抬起,从耳中缓缓抽出了如意金箍棒。
金光璀璨,道道金红光焰在孙悟空身躯之上纠缠,自发化为了那一身披挂,属于一个神话体系中巅峰战斗力的气息萦绕在世界的缝隙之间,震荡虚空。
“白帝核心给你留下,这里有你的家,也有你的记忆……现在这里睡一睡……”
“我一定会救你的。”
“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到时候,我陪你去找嫂子的转世。”
手掌缓缓握紧了已经涨到两米长度的如意金箍棒,孙悟空双目之中厉色陡然暴涨,掌中兵器高扬狠狠地劈斩下去,金光暴涨之际直接将整个世界的入口处直接打了个支离破碎,庞大的压力让这个小世界的外部疯狂颤抖起来,一道道法则涟漪构成了最为基础也最为难以攻破的防御。
这一棍下去,即便是修为远超过此时的孙悟空,也需要有道标在此界之中,否则,就算是如来佛祖也休想进来,而道标……
这个世界的道统,已经被孙悟空全部都梳理了一遍,火眼金睛之下,但凡与漫天仙神有半点纠缠联系的,便被如意金箍棒砸了个粉碎,半点不剩,经此一事,这个世界本就不那么强大的修行世界几乎往后倒退了十几步。
休说是道标,就是道统,都几近断绝。
最后又深深看了一眼这个世界,孙悟空手持如意金箍棒直接转身,观世音玉净瓶中摄了那十万天兵,三人驾驭遁光,只在瞬息间便消失在了这个世界的边缘处,唯有虚空之中,这不住颤抖着的世界边缘,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之中,这次灾难被称之为血雨之乱。
所有人都相信,那突然出现,挥舞金棒砸碎了各种典籍宝物,废去修为的身影,是来自于天血雨,剑长鸣之灾,宝剑预警的传说被证明,再加上之前曾有剑仙一剑横贯百里的传说,剑道在这个世界前所未有地开始盛行,而东海灵山也因此变成了天下修行圣地。
等到他们回到了灵山之处时候才发现,原本灵气盎然的圣地已经变得一片枯败,而那道迟迟不肯散去的百里剑气也已经消失不见,无论是谁,踏入这片地域之中,都会感受到难以形容的悲伤,忍不住落下泪来。
有人尝试去登那座仙山,却被一柄神剑逼退,跌落之前看到了盘腿而坐,了无生息的身影,而那挥舞金棒的灾星也再不曾出现,天下盛传,是那位剑仙以一己之力,将那灾星斩杀,而自己也因为伤势过重而陨落,诸多门派高人从此地,观感天地凋零,以及那柄神剑舞动的姿态,悟出了各自门派的绝学,奉其为中兴之祖。
而受这各大门派保护管辖的各地百姓,也将那位剑仙作为了保护天下的神灵,供奉在家中,人间帝王为了安稳人心,更是大肆加封,举办了数次大型的祭祀大典,时如流水,缓缓而过,春去秋来,转眼之间人间已经是数载春秋而过。
在灵山之上,那坐倒在地的白发男子身躯之上,丝丝灵光开始浮现出来,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加明显,这具身躯本就是仙人之躯,受了天下众生,甚至于人间帝王的朝拜供奉,已经在本能地开始汇聚灵气,只要继续下去,不超过百年时间,就会诞生出崭新的意识和生灵,甚至于因为楚烈生前的强大,这个新的意识诞生之初就可以拥有横扫这个世界的强大力量。
而就在这丝丝缕缕的灵光开始汇聚的时候,一根白生生的手指像是在试试楚烈是不是睡着了一样,轻轻屈起,在楚烈的额头弹了一下。
那周身自发汇聚的灵气,天下众生,九五帝王之尊数年时间的愿力就跟泡沫一样,直接碎了个干干净净,继而化为了最单纯的气息,滋润着这具枯败的身躯,一个清俊的道士扶了扶自己有些歪的玉冠,有些头痛地道:“该死,喝酒喝地多了些,睡过头了……”
“还好为了以防万一,稍微留了个后手……”
“该死的臭猴子,毛脸雷公嘴的猢狲,竟然还把这个世界的外壳打成了那个样子,毁了全天下的道统和道标?”
“切,你个猴头又哪里能想到,我的道标和道统,就是这个小子……”
道士满脸得意地冲着天空耸了耸眉毛,然后一把抓住了楚烈的手掌,微一用力便将后者直接扛到了肩膀上,就跟扛着一麻袋粮食一般,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笑容,道:
“清烈师侄,这么简单就寻死可不是个好的想法啊……”
一旁的黎明圣剑一直在这青年道士左右盘旋,此时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似的,发出了一声铮然剑啸,化为凌冽的剑光朝着扛起楚烈的道士劈斩过去,却被后者随意一个错步让了过去,随手抓起了剑鞘像是往人头上套麻袋一样劈头盖脸朝着黎明圣剑一套,继而手腕一转,直接夹在胳膊下面。
“是时候了……虽然迟了点,但是有这几年的愿力积蓄,也算是个机缘。”
“清烈师侄,咱么回门派去……”
浅笑了下,这看上去不着调的道士撩起衣摆,一脚朝着前面的虚空处狠狠地踹了过去,直接将这方世界踹出了一道巨大狰狞的缝隙,随即收回右脚,小心地弹了弹鞋子上的灰尘,肩上扛着楚烈,腋下夹着柄剑,如同丰收的窃贼般挂着笑容,朝着缝隙之后的大步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