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大门被推开,爽朗的大笑声中,一位雄壮威武的老者大踏步地走进了这间小小的酒馆之中,站在台内部的巴尔马士神色微凛,手掌抬起抚在心口,略带着敬意地微微俯身致意,笑着问候道:
“又有谁敢在雷霆要塞,说您的坏话呢?”
来者顺手拿起了一杯麦酒,仰脖灌入喉中,哈哈大笑道:“这边不就是有一个吗?”
“西迪(Sitri),主管情欲的魔神,这一代看起来脾气并不怎么好的样子啊,哈哈哈!”
“怎么敢?”
那有着金色长发的女子抿嘴轻笑,目光看着来者,带着一丝温柔的缠绵:“就如同是巴尔马士所说的,在这座城市之中,又有谁敢于嘲弄您呢?雷霆要塞的执掌者,声明赫赫的雷霆之怒,生生越级格杀过数名异族圣者的至强法师。”
“哈哈哈哈,这又如何!”
来者昂首大笑两声,身形舒展了两下,肌肉贲起,身上的法师袍根本无法遮掩那雄壮的身躯,露出了胸口缠着的绷带,白色的绷带之上依旧能够闻得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一层厚重的阴影投落下来,将金发女子娇小的身躯直接笼罩在其中。
噼啪!
紫色的电光在老者的双瞳之中迸射着,他的嘴角微微挑起,杀伐万千的血腥之意混杂着天穹之上的雷霆,令老者的气质充斥着绝对的霸道和骄傲!
“是的,你说的没错!”
他这样缓慢地回应着。
“在你面前的是雷霆之怒,圆环传承千年的雷霆大法师,边境要塞的守护者!”这声音平缓,但是转瞬就变得更为宏大,宛如雷霆的怒吼,老者的手掌重重地拍在自己的心口,神态睥睨而傲慢,带着巅峰之上的孤独,一字一顿开口,声音宛如冲锤击空,轰鸣于几人耳边!
“但是此身,亦是吾王麾下伫立于王者身后最近之人!”
“吾乃七十二柱魔神首位,雷霆之君王……”
“巴尔(Baal)!!!”
是的,出现在这里会见当代七十二柱魔神的,正是雷霆大法师,也还正是代表着执掌雷霆的东方君王,魔神巴尔(Baal)这一个名号的传承者。
西迪神色微凛,本身就不是擅长战斗的魔神传承者的对方,在巴尔这种杀伐气息的笼罩之下,几乎有呼吸困难的感觉,她似乎透过那老者雄壮的身躯看到了纠缠于乌云之上的雷霆,看到了那雷霆呼啸着劈斩而下,看到一切敌在这雷霆面前被愤怒击为齑粉!
恐惧在双目之中浮现而出,她看到那遮蔽了天穹的恐怖雷霆化为了一只宽大的手掌,朝着她缓缓地落下,这只手掌在她的视野之中不断扩大,似乎在下一秒就会以天地最暴躁的力量将她泯灭,就在这种恐惧即将将她淹没的时候,一只宽厚的手掌轻轻按在了她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
“咦?!”
西迪神色微怔,双目之中的恐惧散去,周围没有什么笼罩了天地的恐怖乌云,没有纠缠于云雾之中的紫色雷霆,一切都只是无比熟悉而且品和的日常,在台前面,一身法师袍的雄壮老者懒散地坐着,撇了撇嘴道:“西迪魔神这一脉,无论继承者是男的还是小姑娘,都是这么个性子。”
“丫头你跟你父亲,你祖母,都没有什么差别,力量实在是太弱小了。”
得!
巴尔马士将一杯酒轻轻放在了老者身前,朝着一旁的西迪温和地笑了笑,解释道:“不要在意,西迪.”
“他应该只是想到了你的祖母。”
“当时候,还只是个纯情小伙子的他可是被你祖母玩地很惨啊……”巴尔马士的脸上浮现出了古怪之色,“都已经对你祖母死心塌地的时候,你祖母轻飘飘地抛弃了这个家伙和另外一位强者,闪电般下嫁给了你的祖父。”
“……”
巴尔的脸皮微微一抽,目光看向了微笑着的巴尔马士,无奈叹息一声,有些僵硬地转移话题道:“不提这个了,华利弗和你那么亲近,他如果要去找所罗门王的话,一定来过你这里,你不和他一起胡闹这很正常,但是你怎么就任由他自己离开了?”
“说,有什么后手?”
“呵呵……”
巴尔马士轻轻笑了下,翻手取了一枚纹章,抛掷在了巴尔面前,这枚古老的纹章在桌面上轻轻转了下,就稳稳地停驻,可以看得到上面刻着千年前的古老纹路,以及仅仅代表着巴尔马士这一位魔神的标志,雷霆之怒微微挑眉,目光亮起,伸出手来轻轻把玩着这枚纹章,笑道:
“原来是这个,你们家族世世代代传承的纹章,唔……所以说,有什么用?”
“辨别。”
巴尔马士目光落在了雷霆之怒大法师把玩着的纹章上,淡淡笑着解释道:“这是它唯一的作用。”
“吾主是站立于时间长河之上的存在,于过去与未来的世界之中将最初的七十二柱魔神召唤到了吾王活跃的那个时代之中,虽然时间在变迁,吾等早就已经没有先祖们那恐怖的力量,但是唯有一点是不会出现差错的。”
“那便是真正的吾主身上必然存在着复数的不同时间线碎片。”
“数遍传说,也唯有吾主的传说之中涉及到了时间的存在,他曾留下预言,【千年之后,当诸沉睡者复苏之际,所罗门王的名声即将再度于世界之上传唱】,所以说,吾王的复苏也代表着这个时代的开幕,我希望着吾王的复苏,但是却也不能够报太大的希望。”
巴尔灰白色的眉头耸了耸,手掌上把玩着那一枚纹章,有些好奇地问道:“我明白,时间这个东西,比空间可要难搞地多,唔……顺口问一句,如果说华利弗那小子真的确认了吾王的存在,这个鬼东西会有什么反应?”
巴尔马士擦拭酒杯的动作微微一顿,耸了耸肩膀,回答道:
“谁知道呢,记载上会发光,也有可能会发热,各种反应,一切都可能出现。”
“那我岂不是应该把这个鬼东西扔开?”雷霆之怒撇了撇嘴,随口道:“要不然,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一道空间斩直接落在我的手上?”一边说着,老者的身子突地仿佛是触电了一般,原本在指节上打着转的纹章直接受力被抛起,重重地落在了地板上,巴尔马士的神色骤变,急冲冲从台内部跑出,一边的雷霆之怒面子上似乎也有些挂不住,一边尴尬的笑着,一边俯下身子想要把那枚纹章捡拾起来,心中则是苦笑着祈求。
这个老古董,千万靠点谱啊。
一千多年的玩意儿,千万不要这样被直接摔碎了啊!
但是下一刻,大法师心中的思绪瞬间消散,就好像被醉鬼朝着头顶狠狠地来了一拳头一样,双目都有些涣散,在他几乎出现重影的视野之中,那枚古老的纹章稳稳竖立在地板上,通体散发着一抹温和却真实存在的光辉。
半响之后,巴尔几近于梦呓一般的声音响起:
“吾王……”
…………………………………………………………………
圆环·真理之城。
楚烈则是好不容易才安慰着嚎啕大哭的华利弗恢复了冷静,在他断断续续的话语声中,楚烈发现了一个令他都有些头痛的消息——关于千年之前,那位所罗门王的预言,以及一群等待了千年的家族。
扮演一个身份对于楚烈本身并没有任何的难度,他在过去执行任务的过程之中也不是没有进行过伪装,倒不如说通过伪装降低目标的戒备这简直就是常规操作。
但是当这个身份后面带着一大堆的麻烦的时候,这种伪装就相当的令人头痛了。
而如果这些个麻烦是一大帮等待了千年的强者家族的时候,就算是强如楚烈,都感到了额角在一阵阵地发涨。
他几乎是本能地就想要解释这只是个误会,他并不是传说之中的所罗门王,但是目光落在了眼前已经收拾好情绪的华利弗身上的时候,那些准备说出的话却根本就难以开口,他明白一旦自己说出口,眼前这个现在还极为恭敬的家伙有相当一部分的可能性会直接跟自己拼命。
和刚刚还一起合作的同伴交手,这种事情能避免自然是最好的。
楚烈的眸光闪烁了下,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西尔维亚也已经见过面了,衔环之蛇魔药的下落也已经得手,差不多是时候离开这座城市了。】
【所谓的所罗门王这个身份,也是时候消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了。】
心中这样想着,楚烈面上倒是依旧沉静,对着身前的华利弗开口道:“不管如何,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我希望你能够保密,而对于真理大法师那里,我自然会去解释。”
“是,遵从您的意志。”
华利弗微微一礼,沉声回应道,楚烈的目光随之落在了真理大法师汉克释放的这个防御法术之上,缓缓开口道:“汉克,撤去法术……”
“战斗已经结束了……”
因为幻术而变得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足够地清晰,但是足足数息之后,却依旧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或者说是没有得到楚烈和华利弗原本希望得到的回应,那宛如囚笼一般的光壁之上的光辉越发地明亮,也越发地沉凝,就仿佛是在不断地将壁垒加高加厚一般,华利弗的神色微变,而在同时,楚烈手掌之中,‘制裁者’已经再度发出了一道恐怖的火线!
轰!
虽然没有蓄力,但是也绝对已经达到了圣者这个级别的力量勾动了火元素,重重地轰击在了其后无人的一处光壁上,恐怖的火光爆炸之中,那光壁却只是光芒略微黯淡了些许,除此之外,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涟漪都没有亮起,而就算是被打消掉的光芒也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全部恢复。
“吾王……”
华利弗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转头看向了楚烈的方向,而在这个时候即便是楚烈面色也变得极为沉凝,右手一挥,‘制裁者’重新化为了那种银色箱子的模样,金属的咔嚓爆响声中,再度从银箱的模样化为了‘加特林’姿态,浑厚的气劲涌入炮管,下一刻,在低沉肃杀的嗡鸣声伴奏之中,恐怖的金属洪流几乎是以每秒钟上万次打击的速度疯狂地扫射着光壁,这一次取得的效果更加微弱,即便是光辉也是一如既往的明亮厚重。
咔咔咔——
飞速旋转的枪口缓缓停滞,枪口之上现在已经微微泛红,一股股热浪侵染着周围的空气,楚烈的目光微凝,看着眼前丝毫不损的壁垒。
【大威力的击中攻击没用,从反应上来看,即便使用黎明圣剑,也无法一击击破。】
【长时间高频攻击也没有产生削弱效果。】
“没有破绽??”
“那么……”
楚烈的双目微微闪烁着,目光偏向了身后的真理法师塔,但似乎是早已经明白了楚烈将会做出的选择,几乎是楚烈目光偏过去的瞬间,厚重而沉凝的光芒就猛然拔地而起,将那象牙色的法师塔直接包裹在了其中,与此同时,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该说,不愧是所罗门王吗?”
“即便是苏醒过来的神明,都在你的力量与言辞之下退却,这和在下所想到的结局完全相反……”
那声音停驻,片刻之后,再度轻笑了一声。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无论是谁胜,谁负,我都不在意,倒不如说,正是你们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战斗,在给了我这个机会。”
法师塔的首层,大法师汉克的面庞缓缓发生了变换,原本的皮肤变得有些发绿,双目透露出一种活泼的蓝色,老者双手合拢,半跪在地。
“人类?”
“这个可是我们数千年的等待啊……终于,终于这个机会又来了!”
汉克的双目缓缓闭合,摘下了‘人’的面具,更为活跃的魔力在他苍老的身躯之上不断地涌动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