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完这帮熊孩子,一家五口,赶着马车,一路说笑着,回到他们家。
路上,碰到几个坐在自家门前晒太阳的老人,柏巧玲也会走上去,热情的和他们打招呼,喊着爷爷奶奶,送上一根香烟,或几颗蜜饯,再聊几句家常,听一听长辈们对她的夸赞,心里甜丝丝,比拿了几百块的奖金还要舒坦。
木郎寨,位于两山之间的山谷地带,地势还算平坦,一条小河从村子中间蜿蜒流过,河水澄澈见底,水质甘甜,是村里的主要的饮用水和灌溉用水来源。
村寨中的建筑,多是就地取材,不是夯土建筑,就是用山石堆砌成的房子。
在村寨中间地带,还有几个夯土制成的圆形土楼,蓝瓦柏墙,古韵盎然,据村里的老人们说,这些土楼,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传承了几代人,非常的珍贵。
柏氏一族是民国年间,为了躲避战火,从外界迁来的汉人,当然没有继承土楼的资格,他们的房子大多分布在小河下游,接近山口的地方。
柏巧玲的家,就在距离村寨门口不远的河边上,是一栋由石头混合了少量的水泥垒砌而成的房屋,一共有五间,高大结实,内部空间也很宽敞。
在房屋前面,还用石头和木料,圈了一个面积超过两百平的院子。
十几株各色果树,随意种植在院子里,有柿子、李子、苹果、梨,等好几个品种。
可惜此时是冬季,果树没有开花,更没有结果,很多树枝都是光秃秃的,连一片叶子都没有。
院子里除了这些果树,最显眼的就是几十口半人多高的的大缸。这些大缸,是柏满仓用来酿酒的工具。
在柏巧玲的记忆里,每年柏满仓都会从木郎寨和附近的几个村子里收够大量的粮食,用柏氏家族传下来的土法酿制柏酒。
而自家这座小院之中,终年都飘荡着淡淡的酒香。
柏满仓自酿散的白酒,虽然没有正规大酒厂酿制的白酒,来的甘醇,度数高,却胜在价格便宜,纯粮酿造,不上头,在附近的农村地区非常受欢迎,是村里置办红柏宴席,招待亲朋的常用酒。
家里供应柏巧玲、柏巧凤、柏平安,三姐弟上学,所花的费用,大多来自出售白酒的盈利。
柏满仓从小跟着父亲学习酿酒,品酒,成家之后,又自己置办酿酒器具,开始酿酒,售酒,一辈子和酒结下了不解之缘。
柏满仓喜欢酿酒,也喜欢喝酒,每每新酒酿制出来后,他总要品尝一番,以寻找缺点,总结得失,以便在下一次酿酒过程中进行改进。
他也喜欢购买一些正规厂家出产的白酒,从中推测他们的酿制手法,勾兑方式,加以消化吸收,应用在自家酿制的白酒上。柏满仓的肝硬化,至少有一大半,是喝酒喝出来的。
如今柏满仓得了肝硬化,病情虽然得到了控制,喝酒却是绝对的禁止了。
但家里的酿酒业务并没有停,柏巧玲在空气中,还能闻到淡淡的酒香,熟悉而又亲切。
“阿姐,你站在院门口干什么,快进屋啦,我还等着试穿新衣服呢。”
柏巧玲站在熟悉的小院之中,愣愣的出神了好久,直到妹妹提醒,才回过神来。
抬手抹掉眼角即将滴落下来的泪水,柏巧玲迈开脚步,跟着父母弟妹,拿着行李进入到房间之中。
放好行李,柏满仓返回院子里去卸马车,母亲黎惠敏关心的问道:
“巧玲,你早饭还没吃,饿了没有,要不我给你去下一碗面条?”
柏巧玲坐在竹凳上,一边动手打开行李箱,一边说道:
“不用了阿妈,今天早晨的时候,我在车上吃了一块面包,这会儿还不怎么饿,你不用忙活了。”
黎惠敏却摇摇头,说道:
“面包那东西暄腾的很,根本不挡饿,我还是给你下一碗面条。上车饺子下车面,你坐火车跑了一千多里路,吃一碗面条,暖暖身子,正应该。”
说罢,黎惠敏也不管柏巧玲答应与否,自顾自的出门去抱柴禾,准备生火煮面。
对此,柏巧玲除了感动之外,还有些馋。
印象里母亲煮的面条可是很好吃的,以前她起早去县城上学,母亲总是给她煮一碗喷香的面条,下一个荷包蛋,作为她的早餐。
后来她考上了高中,开始住校,就很少吃到母亲做的面条了。现在回忆起面条的味道,柏巧玲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好在柏巧凤和柏平安,正在一脸欣喜的试穿着柏巧玲给他们买的新衣服,没有注意到柏巧玲的窘态。
半小时后,母亲黎惠敏给柏巧玲送上一碗煮面条,几段翠绿的葱花,点缀着雪柏的面条,一个完整的荷包蛋,安静的躺在面条中间。
正当柏巧玲端着面条,大快朵颐的时候,有两个年龄和柏巧玲差不多的女孩,听说了柏巧玲回家的消息,一起登门来拜访她了。
“小姑,听柏二婶家的小豆子说,巧玲表姐回来过年了,是不是真的?”
“小竹、丽娜来啦,巧玲确实回来了,正在屋里吃面条呢,你们进去找她。”
上门拜访的两个女孩分别是黎青竹和王丽娜,她们和柏巧玲同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关系非常好,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其中黎青竹还是柏巧玲二舅家的女儿,两人是表姐妹关系。
只是后来王巧玲去了县城读书,三人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关系这才疏远了一些。
听到外屋的动静,柏巧玲抓紧时间,将最后两口面条送进了嘴里,这才站起身,微笑着迎接两位发小的到来。
好闺蜜再次见面,自然少不了一番问候寒暄,三人落座之后,黎青竹想起此行的目的,主动出声询问道:
“表姐,我听小姑说,你在深镇打工,赚了很多钱是不是真的?深镇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工作好找吗,一个月能拿多少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