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外，卖鼎人面沉似水，一语不发后退几步。
他的手中正托着那个小鼎，指尖在牛头纹上轻轻划过，顿时泛起丝丝电光。
他的眼中顿时生出几分阴郁，悄悄退开几步，隐入人群消失不见。
盛情难却的夏致远又唱几首，聚集而来的修士越来越多，怕不是有几百人，搞得他都想开发灵石留声机，灌录唱片出专辑了。
好在牛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拒绝了继续演唱的要求，人群慢慢散开，但也有一些依旧不愿离去的修士开出条件，只要夏致远继续唱，就把摊位上的灵石器具全都买下。
夏致远坚决拒绝，直接收起六弦琴。
刚拿到琴一时手痒，玩一玩也就算了，如今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情绪，自然就该见好就收。
可他却没想到，宫雨凝对六弦琴生出了极大的兴趣，说什么都要和牛学一手。
夏致远拗不过小师姐，只能答应下来。
他哪里知道，宫雨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只是想通过六弦琴，多在牛这里学几首曲子，指不定哪一首，就能在遇到瓶颈的时候帮她突破。
转眼已是日落西山，热闹了一天的广场渐渐冷寂，外来的修士逐散场，只剩下金鼎弟子打扫残局。
夏致远收了摊子，表面上返回净牛斋，实际上，却是悄悄返回金鼎峰，取出望远镜，固定在临时炼制的三角架上。
这里是宗门里最高的山峰，立于峰上，整个前山尽收眼底，就是距离远了些。
宫雨凝好奇得不得了：“这玩意到底是干什么的？”
夏致远道：“监视用的。”
他调好了焦距，让开位置偏偏头。
宫雨凝疑惑地凑上去，立刻看到一处近在咫尺的小院，她愕然抬头，却发现自己还在金鼎峰上。
她惊奇不已：“这是传说中的圆光术么？”
夏致远……
他的施法水平一直都很烂，整个宗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你哪只眼睛看见圆光术了？我有那个水平么？”
“那你这是……”
“望远镜！”夏致远很不客气地打断，凑到望远镜上继续观察，“卖鼎的就住这个院，我得把他盯住了，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宫雨凝顿时恍然，怪不得呢！
圆光术不是什么高深法术，就算练气修士也能使用，但修为越浅，施法的距离越短。
以宫雨凝的修为，人在金鼎峰上，绝对看不到前山那么远。
而且圆光术毕竟是种法术，一旦施展，引发的灵力波动根本瞒不住人，还会被各种术法干扰屏蔽。
望远镜灵力波动不说，完全不必担心穿邦——遇上那种灵觉出众的修士，或许会有被窥视的感觉，可是距离这么远，就算被发现，也找不到牛在哪里！
端地是好手段！
宫雨凝想了想，突然使出了圆光术，原本必须凑到目镜上，才能看到卖鼎人的小院，如今直接用法术将望远镜看到的景象放大，直接悬在空中，更方便观察。
夏致远毫不吝啬地比了个大拇指，掏出各种吃的喝的，又架了个帐篷，一人一牛留在山顶，轮流观察院子里的动静。
比郊游还自在！
没多一会儿，又一个人出现在院子里，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住脚步，警觉地四处观察。
可他怎么可能看到远在数十里外的金鼎峰？最终毫无收获，疑虑重重地进了屋子。
一人一牛乐不可支，哈哈大笑。
没多一会儿，那人就从屋里出来，又是一阵寻找，最终还是带着满身的疑惑离开了。
卖鼎人始终没出现，夏致远调整焦距，扩大观察范围，发现那人就住在不远处的另一个院子里。
得，监视的目标又多了一个，夏致远抓紧时间，又组装了一台望远镜，分别监视两个院子。
夏致远原本没指望有什么收获，不料刚刚戌时初，那个卖鼎的就坐不住了，鬼鬼祟祟地溜出院子。
一人一牛顿时来了精神，密切关注卖鼎人的动向，他们很快发现，卖鼎人的目标居然是净牛斋！
果然是冲着牛来的！
夏致远暗暗咬牙，心说这回没跑了，敢打老子的主意，老子让你站着进来，横着出去——他已经预先在净牛斋中做了布置，只要这个敢潜入进去，立刻就会引爆提前布置的灵石手雷。
炸不死卖鼎的，也要让他脱层皮。
宫雨凝低声提醒：“要不要禀报师父？”
夏致远正要点头，突然发现又有个影子出现在光幕上，还跟提前抵达的卖鼎人打了起招呼，悄悄埋伏到净牛斋的另一侧。
还有同伙？
夏致远又是一阵咬牙，到底有多少人打牛的主意？
“再等等。”夏致远说，“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同伙！”
奇怪的是，那两个人就只是潜伏起来，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想必是正在观察净牛斋里的情况，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充分准备，俗称踩盘子。
一想起自己可能在无意间被这俩人监视了很长一段时间，夏致远就浑身不自在——最初是利用恶鬼，恶鬼伏诛之后，这俩人才不得不亲自上阵！
时间在煎熬中缓缓流逝，直到午夜，那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夏致远即将失去耐心的时候，几个变幻不定的黑影突然闯入望远镜的观察范围。
它们停不停留，直奔净牛斋。
来了！
夏致远一眼就认出那些黑影是一群恶鬼，腾地站了起来。
下一秒，异变陡生，提前埋伏的那两个人突然出手，一个施展法术，把即将冲进净牛斋的恶鬼定住，另一个打开一只硕大的布口袋，把呆立不动的恶鬼依次收进袋子里。
一只恶鬼见势不妙，转身就逃。
夏致远赶紧分出一只望远镜，跟踪恶鬼的行迹，另一只继续监视净牛斋
收了恶鬼之后，卖鼎人并未停留，而是立刻离开净牛斋，返回各自的院落。
恶鬼则是进入另一处院落。
夏致远指着屏幕道：“明天查一查，这几个院子里住的都是什么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