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鼎门传法殿。
剑光落下,宫氏兄妹现身出来,宫一丁朗声道:“于师叔,弟子宫一丁求见!”
紧闭的大门无风自动,缓缓打开:“进来!”
兄妹俩迈步进殿,一齐向盘膝打坐的于长老行礼:“见过师叔。”
不等宫一丁说话,于长老先声夺人:一丁,听说你将一头牛妖带回宗门,还说它与你是挚友?”
“确有此事。”宫一丁坦然承认。
于长老凌厉的剑眉微微一挑,斥责道:“堂堂玄门弟子,怎能挺好的甘堕落,与妖邪为伍!”
宫一丁耐心解释:“师叔,夏……牛兄非是寻常妖怪……”
“不寻常那也是妖!”于长老痛心疾首,根本不听解释,“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们俩好好想想,怎么和你师父解释。”
宫一丁叹了口气,他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却不能不走这一趟:“师叔容禀。”
“讲!”
宫一丁把他的遭遇仔细讲了一遍,重点强调夏致远身上的可疑之处,最后总结道:“弟子与牛兄相处两日,深感牛兄非同寻常,恳请师叔法外开恩,将他收入门中。”
他并没有提起自己打破瓶颈的过程,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可能!”于长老断然拒绝,“堂堂玄门正宗,却要收一只妖怪为徒,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师叔!”宫雨凝总算找到插嘴的机会,“小远子真的很不一样,他做的菜可好吃了!”
也就是夏致远没听到这句话,否则非和她拼命不可——叫谁小远子呢?
于长老气不打一处来,可语气终究还是软了下来:“雨凝啊,你哥哥糊涂,你怎么也跟着胡闹?这是菜好不好吃的事么?他一头牛,会做什么菜?”
宫雨凝那叫一个委屈:“可他做的就是好吃啊!”
她怕于长老不相信,掰着手指头,把这一路上吃到的好东西轮番数了一遍,居然没有重样的!
于长老斜了她一眼,心如磐石:“你说的这些,老朽哪一样都没听过!”
“师叔——”宫雨凝使出撒娇大法。
于长老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拒绝:“
“既如此,恕弟子放肆,只能去请宗主定夺了。”
“随便去,只要老朽还是传功长老,就是祖师来了,也休想将那妖怪收入宗门!”
宫一丁不再多言,深施一礼,转身离去。
宫雨凝赶紧告了个罪,匆匆追出去。
于长老依旧愤愤不平:“胡闹,胡闹!”
他再也静不下心来打坐,干脆起身走到门外,仰望白云悠悠的苍穹,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宫一丁御剑直飞金鼎峰,中途却被宫雨凝拦住:“哥,于长老他……”
宫一丁笑笑,探手揉了揉妹妹的脑袋瓜:“不必说了,我都知道。”
于长老原名于钧,年轻时曾有一位道侣,听说是死在妖怪手上,打那时起,于长老就走了极端,视天下众妖如仇寇,后来干脆改名叫做于仇,以示永远不会忘记当年的深仇大恨。
宫雨凝闻言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走,找师父去。”宫一丁说,“我这个弟子不成,就只能劳烦师父出马了。”
两人并剑齐飞,宫雨凝心里却有些诧异。
她敏锐地发现,自打冲破了瓶颈,自家这位哥哥比从前开朗多了。
小半个时辰后,一纸飞符落到于长老手中:“于师弟,速来金鼎峰一叙!”
于长老脸上掠过一丝阴霾,冷哼一声纵剑而起,不过片刻,已然抵达金鼎峰。
这里没什么大殿,只有一间普普通通的茅草屋。其他人的住处,也都是一样的简朴。
传法殿之所以例外,是因为那里是宗门对外的窗口。
于长老扬声道:“掌门师兄,我来了!”
“进来。”掌门的声音低沉而醇厚。
入内见礼,于长老恶狠狠地瞪了一旁侍立的宫氏兄妹,开门见山地道:“掌门师兄,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我还是传法长老,就绝不可能收那只牛入门!”
掌门陆鸿不急不躁,笑道:“本门确实没有收妖入门的先例,不过,若是劣徒所言不差,收一只牛也没什么大不了。”
于长老面沉似水:“师兄,恕我不能苟同……”
“听我说完!”陆鸿依旧不紧不慢,“劣徒的修为一直卡在筑基三层,你是知道的,只是听那只牛唱了一曲,居然就突破了。”
于长老皱紧眉头:“怎么可能?”
陆鸿微笑:“劣徒就是编故事,也编不出这么离奇的来,况且当时还有凌州城数百百姓在场。”
于长老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只牛唱了什么?”
陆鸿侧头:“徒儿!”
“弟子在!”
“唱给你于师叔听听。”
“是!”宫一丁清了清嗓子,宫雨凝瞳孔一缩,立刻以真元封住耳窍。
宫一丁扯开嗓子干号:“沧海一声笑,涛涛……”
“行了行了,别唱了!”于长老差点被这两句当场送走,“那牛就是这么唱的?”
破锣都比这个好听百倍,这都能破开瓶颈,简直没有天理!
宫一丁尴尬不已:“弟子唱的确实差了些。”
还是师父了解徒弟,解释道:“这小子从小五音不全,今天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好家伙,就这动静还超常发挥,那稳定发挥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于长老将目光投向角落:“雨凝,你来唱!”
宫雨凝赶紧通开耳窍:“师叔您说什么?”
于长老一眼就看出她干了什么,不禁一阵头疼:“我说,你来唱!”死丫头片子,就知道躲一边看热闹,就不能提前知会一声?
“喔!”宫雨凝答应一声,依样画葫芦唱了几句,歌喉还算婉转动听。
于长老听罢摇了摇头:“就这?”
言外之意,没有半点触动,如果这都能触发突破契机,撒尿放屁是不是也行?
宫一丁摇摇头:“词和调子都对,就是感觉不对头!”
“什么感觉?”
宫一丁毫不犹豫地说:“豁达,洒脱,天高海阔!”
你特么逗我?区区一首曲子,能唱出这么多东西?
于长老压根儿就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