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徘徊几圈落到地上,现出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男的帅女的靓,此刻却都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用审视的目光反复扫视人群,最后落到牛妖身上。
没发现媚惑妖法的痕迹。
男的面无表情,女的目光不屑。
不过是一只刚化形的小妖怪,来个高阶练气都能解决的小虾米,却让他俩飞了这么久。
御剑很累的好么?
“仙师来了,仙师来了!”吴班头像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扯开嗓子一通嚷嚷。
在场的百姓乱糟糟地施礼:“见过仙师!”
“拜见仙师!”
“叩见仙师!”
“都散了。”女修淡淡地说。
此言一出,瞬间冷场。
锅里的肉还没分完呢,大伙哪舍得离开?
夏致远扯扯嘴角,把勺子递给吴班头:“交给你了。”
吴班头诚惶诚恐,赶紧答应下来。
牛妖拱手作揖,字正腔圆地道:“二位道友,不用管他们,这边请!”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诧。
修为这么低还不怕修士的妖怪,还真是头一回见!
双方落坐,肚皮滚圆的小女娃也跟着凑热闹,可她太小,凳子又太高,爬了半天都没爬上来。
夏致远将她提到凳子上,照例摸摸女娃的小脑袋,瓮声瓮气地说:“二位道友,我叫夏致远,是人不是牛!”
男修冷冷地道:“在下宫一丁,舍妹宫雨凝,恕宫某孤陋寡闻,只听说过妖怪化形为人,从未听过好好的人化形为妖。”
他半点都不相信夏致远的话,目光如同利剑,好似要把夏致远剥皮拆骨,从里到外看个清楚明白。
编瞎话,也编得合理一点!
宫雨凝默然不语,眼里全是警惕。
夏致远摇头道:“二位误会了,我既不是修士,更不是妖怪,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半个月前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变成一头牛。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变回去,只好出此下策,引二位前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二位见谅。”
搁在前世,他敢把这事儿说出去,等待他的八成是切片研究的下场。但他觉得这里是个修行世界,就是说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
发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当务之急是怎么变回去!
宫一丁愣住,表情很是古怪:“这有何难,你如今是一只妖,只要修为到了,就可以重新化形成人……但这怎么可能?”
夏致远苦笑:“我也知道这事儿说起来太离奇,若不是恰好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宫雨凝皱眉问道:“你怎么证明你是个人?”
这句话,让夏致远想起“如何证明你爸是你爸”的梗,他摊了摊手:“没办法直接证明,但我会很多东西,文学、数学、天文、物理、化学、烹饪、音乐,都是妖怪不可能接触到的东西。”
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牛也是拼了——他知道凌州属于金鼎门治下,也早就想好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打猪妖请全城吃肉,也是早就计划好的。
一只妖怪,和一大群百姓凑一堆吃肉,但凡有点好奇心的修士,都得问上两句?
万一碰上个愣的他也认了,与其一直做个妖怪,还不如死了痛快!
听完夏致远的话,兄妹俩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就是山上的同门,能在修行之外精通几项学问,也是很了不得的事情,这头牛居然懂那么多?
牛妖招招手,掌柜的赶紧把红烧肉和糖醋排骨送上桌,又上了一碗骨头汤。
夏致远每样吃了一点,证明菜里没毒,然后才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尝尝?”
宫一丁拿起筷子,吃了一块肉,又尝了块排骨,淡淡的灵气散开,犹如一道清泉直落丹田。
他忍不住赞叹:“好吃,好吃!这是什么肉?”
夏致远笑了:“一头作孽的猪妖,官府通缉那种。”
“怪不得!”宫一丁恍然大悟,筷子点了两下,“妹妹,你也尝尝,确实很不错。”
宫雨凝更喜欢糖醋排骨,没多一会儿就啃了好几块。
夏致远的笑容越发灿烂。
老话说的好,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老牛对这俩人没啥多余的想法,但是留下了比较好的第一印象,遇到什么波折,帮他说两句好话,没准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兄妹俩很自律,没吃多少就放下筷子。
夏致远自告奋勇:“要不,我再给二位唱首歌?”
宫雨凝眼睛一亮:“好啊好啊!”
宫一丁瞪了自家妹妹一眼,宫雨凝表情僵住,赶紧收敛兴奋的表情。
夏致远心底暗笑:装什么高冷啊,这不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么?
他心思一转,清清嗓子放开喉咙:“听好了——沧海一声笑,涛涛两岸潮,浮沉岁月几今朝……”
豪迈苍凉的歌声远远传开,一直不曾散去的百姓全都看过来,却发现是牛妖引吭高歌,全都露出意外神色。
兄妹俩也不例外,越听越有味道,忍不住仔细品味词曲中的意境。
宫雨凝还没什么,宫一丁居然觉醒其中,身上突然爆发一股慑人心魄的气势,天地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涌入宫一丁的体内,无形的气势节节攀升。
宫雨凝眼睛一亮,起身守在哥哥身旁。
夏致远一口气闷在胸前,再也唱不下去了。
小女娃吓得小脸煞白,扑进牛妖怀里,周遭的百姓反倒毫无察觉,纷纷出言询问:“怪好听的,怎么不唱了?”
“就是,倒是继续唱啊!”
“这不上不下的,算什么啊?”
夏致远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吴班头马上出面弹压,总算控制住混乱的场面。
片刻后,宫一丁睁开眼睛,毫不犹豫地起身施礼:“多谢牛……夏兄成全,你的事,包在宫某身上!”
宫雨凝十分惊讶,自家哥哥向来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这么
夏致远隐约有些猜测,可还是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
宫一丁微笑不语,宫雨凝默契地代为回答:“家兄卡在筑基三层,已经有段时间了,想不到只听牛兄唱几句就破开了瓶颈。”
真突破了?
夏致远啧啧称奇,谦逊地说:“宫兄根基深厚,厚积薄发,夏某不敢居功。”
宫一丁一把抓住夏致远的胳膊:“夏兄不必如此,咱们金鼎门虽然不是顶尖的宗派,却也是数得着的大派,只是国有国法,门有门规,这种情况又没有先例,或许会有一些波折……不过夏兄放心,你的事就是我宫一丁的事,在下必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