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之后,天已经黑了。
所有人都回家了;高梁和李永秋被李东峰单独留下。
李永秋有些不安,不知道李乐峰这次怎么会将他留下。按照以往的做法,有什么特殊情况,老李只会跟高梁说。
过了一会儿,陈利明也来了。一进屋,他就大大咧咧的倒在沙发上,“老李,别弄那些神神秘秘的,有事你就说!”
李乐峰看了一眼这三个人,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严肃地告诉他们:“刚才来电话的领导,都是给罗成刚求情的!”
陈利明没有经历刚才的场面,所以对这句话感触并不很深;高梁和李永秋有些尴尬地看着李乐峰,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起这件事。
李乐峰继续告诉他们:“你们知道吗?这个人原来工厂的司机,之后他曾经给孙黎明的岳父当过一段时间的司机。这位大领导很是有这能耐,就趁着国家干部转制公务员,把自己的司机塞进了公职队伍。当时给罗成刚开后门的领导康复的可都是那棵大树;现在擎天大树倒了,罗成刚又出现了涉毒的问题,所以他们都惶惶然。所以,很多人想通过咱们这个渠道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永秋偷偷看了看高梁和陈利明,还是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的意义。
高梁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有些谨慎又有几分愤慨地说道:“这群人干了坏事,隐藏了许多年,现在藏不住了,竟然还想‘猫盖屎’,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向组织承认错误吗?”
李永秋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人嘛,哪有轻易承认错误的时候?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陈利明无所畏惧地摊开手脚,“我是不怕的!老李同志,你只要能够顶住压力就行,我是负责案件侦办的,家里又没有当官的,他们想要搞我是不可能的!”
李乐峰严肃地说:“我要跟你们说的就是这件事!他们现在找到我这里,因为我受伤是个好理由,已经搪塞了很久。但是你们可不一样。
“利明,你虽然家里没有公职人员,但是父母都是在做买卖的,自古有句老话,‘破家县令,灭门刺史’。你要小心,尤其让你家里人小心!八大局那些单位都在同一个区域里,难免会有三两个和做生意有关联的,到时候,且不说你能不能扛住压力,你爸妈会不会商路受阻才是重要的!”
“那我跟他们断绝关系好不好?”陈利明这个“大聪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所有人都翻了个白眼,并没觉得他有多幽默。
陈利明也知道自己开了个烂玩笑,于是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表示闭嘴。
李乐峰继续说道:“但是梁子和利明又不一样,甚至更为难!他在这件事上会受到更多掣肘。万一有了什么特殊情况,比如出现不得不回避的情况……永秋,你要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李永秋终于明白自己的作用——原来是个备胎!可是两个大队有那么多的中队长,还有那么多经验丰富的老侦查员,为什么独独是自己?
李乐峰似乎看透了他的疑惑,“其实这里的人我最放心的是永秋。永秋的父母都是高知,而且在很多情况下不用倚仗这些公职部门的领导,所以到关键时候就顶得上!”
李永秋算是明白了,李乐峰这个老狐狸的想法。其他人都不敢碰这个硬钉子,或者没有能力去碰这个硬钉子,只有自己家里殷实,真出了事也有退路。所以,自己这个可怜的“小炮灰”就被留下了。
想到这里,李永秋的眼神闪了闪。
李乐峰知道聪明人总是会把事情往坏处想,不禁苦笑。
他解释道:“不过,永秋,你放心!真有那么一天,我就算舍下这身警服,也不会让你陷入困境!”
高梁听他们两个打机锋,忍不住说道:“孙黎明和他岳父都已经不再担任公职了,难不成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李乐峰看着自己的傻徒弟,无奈说道:“当时只处理了他们翁婿俩,可是翁婿俩怎么可能没有帮手,怎么可能没有朋友?这事情细想下去,怎么会那么容易善了?原本这就像是一个脓包,不鼓出来也就罢了;现在因为罗成刚涉毒的事情鼓了出来,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我们也得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可怜的陈利明听着几个人的对话,一时间心念上还转不过来,满眼的迷惑。
李乐峰看他模样——孺子不可教!他干脆挥了挥手,“行了,散了!利明,你别有心理负担,你就该怎么办案子,就怎么继续办下去!”
陈利明点了点头,走出办公室,他拽住高梁和李永秋,“我为啥要有心理负担?”
高梁和李永秋一时语塞——真替陈家的父母发愁!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高梁把小丘留下,自己和王彤佳直奔看守所,准备今天在会会那个精明如鬼的丁娜娜。
他们去的早,没有选中厕所旁的审讯室,而是在最里边的一间审讯室。平时很少有人会在这里审讯,所以桌椅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很快,丁娜娜戴着手铐和脚镣被看守所的民警给带了进来。
高梁看她的模样,着实和之前那光鲜亮丽的有很大的差别,开口问道:“丁娜娜,你在里面怎么样?还有机会耍花枪吗?”
丁娜娜一愣,知道他在暗讽自己之前自杀的事情,脸色一沉,没有答话。
王彤佳的火爆脾气,可容不下她装聋作哑,敲了敲桌子,“丁娜娜,抬起头来,看着我们!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跟我们说实话,说实话!你到现在还掖着藏着胡说八道!我也告诉过你,范长贵早就撂了进来,你还想瞒着多少?”
丁娜娜突然激动起来,“范长贵说什么了?范长贵说的话都是为了诬陷我的!他就是想把我关进去,就不会有人知道他强奸我的事情了!”